眼睛一動也不動地盯著茶几上的花籃。
我驚得楞住了,張口卻說不出話來。江志民竟是個已婚男人麼?他是有妻子的?那蘇茜,蘇茜被擺在什麼位置?她算是什麼?算是他的什麼人?
“巧然,”蘇茜依然盯著那個小花籃,依然地面無表情,“我知道你會很驚訝,我也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放心,江志民沒有騙我,他早就告訴我他結了婚,他有妻子,有家庭。”
“你……”我喘了口氣,不能置信地看著她,“你明知他有家庭有妻子,還要去愛上他?你明知不能愛,明知會受傷害,你還要這麼傻,蘇茜……”
“巧然,”蘇茜打斷了我,“愛情有時候就是這樣身不由己,明知不能愛,卻偏偏愛了,明知不可能,卻仍然不顧一切,”她轉過頭來看著我,“我以為你是能理解的。”
我怔住了。是啊,我又何嘗不是這樣身不由己,又何嘗不是這樣明知不能卻偏要不顧一切,可是最終我得到了什麼?而蘇茜……
“蘇茜,不要!”我憂心地看著她,“你會受傷的,別這麼傻,趕緊退出吧,江志民不能給你幸福,不能給你該有的一切,他不是真心愛你的,他既然有了妻子就不該和你在一起的,他……”
“他是真心愛我的,巧然,我知道。”蘇茜搖搖頭,繼續呆呆地注視著那個其實根本就沒被她注視在眼裡的小花籃,“他曾千方百計地不要我愛上他,他告訴我他有妻子,他告訴我他不能離婚,他疏遠我,他故意衝我發脾氣,故意對我說他心裡只有他妻子,從沒有喜歡過我,可是,愛情還是那麼不可阻擋地發生了,當他再也無法抑制住內心的真實情感時,我才知道他有多愛我,他為此矛盾又痛苦,幾欲崩潰,這樣的愛情是那麼地艱難,可是,這樣的愛又是那麼地真實,遠不似我的初戀那般虛浮不定,雖然痛苦,雖然內心裡備受折磨,卻讓我感到安全,不會對愛情充滿了恐懼。”
我怔怔地看著蘇茜。這個曾在戀愛中受傷慘痛的女子,她的內心裡竟是那麼地懼怕愛情又渴望愛情,那一場慘淡戀愛竟讓她至今餘痛不止,可是,現在的這場戀愛又能給她帶來什麼呢?也許到最後仍舊是傷害。我好害怕,怕她會再一次地對愛情和人生絕望。
“蘇茜,”我輕聲的,有些不忍驚擾這個呆呆地出著神的女孩子,“他可以離婚的,既然那麼愛你,就應該和你在一起啊,何必讓那段名存實亡的婚姻帶給你們那麼多痛苦呢?”
蘇茜依舊呆呆地出著神,長長的眼睫毛好半天才輕微地顫動了一下。
“他給我講了關於他和他妻子的故事。他是一名警察,而且是一名非常優秀的刑警,而他的妻子是個嬌柔嫵媚,小鳥依人般的女子,十分地依賴於他。”蘇茜的語氣好平靜,象是在娓娓訴說著一個和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可是他太忙了,刑警大隊的工作是不分晝夜的,他經常沒日沒夜地忙著那些破案偵察工作,經常都不在家裡,因此而冷落了嬌妻。結婚兩年,經常獨守空房的妻子實在無法忍受了,終於向他提出了離婚,他當然不願,於是他們開始了激烈地爭吵,感情也在這不斷的爭吵中漸漸地出現了裂痕,可是,出於對妻子的愧疚,他仍然希望盡力維持這段婚姻。有一次他開著車將離家出走的妻子從孃家接回來,在路上,他們又開始吵了起來,心煩意亂中,他的車撞上了一輛大型貨車,非常慘烈的車禍,他在那次車禍中撞折了腿,而他的妻子,卻因腦部嚴重受傷而奄奄一息,醫生終於救活了她,卻無力挽救她受傷的大腦,她活了下來,可卻從此成了一個無知無覺的植物人。”
我倒吸了一口氣,心裡一陣顫抖。植物人?江志民的妻子竟是一個植物人,怎麼會這樣?蘇茜……
“他帶我去看過她,在醫院的特護病房裡,白色的被單下一個乾癟瘦小的女子,靠著氧氣瓶和葡萄糖維持著生命,無知無覺無喜無悲。那一刻,我才真正地明白,他根本無法捨棄她,如果她醒了,他不會離開她,如果她永遠不醒,他更不可能拋下她,而我,這一輩子都只能守候在他的身邊,無法和他真正地生活在一起。”
我的呼吸幾乎要窒住了,心裡哽堵著。蘇茜竟在經受著這樣不能承受的痛苦,她竟愛上了一個永遠也無法和她在一起的人,這怎麼行?蘇茜,我患難與共的朋友,我怎麼能眼看著她深陷於不幸之中?
“蘇茜,”我抓住她的手,“我知道我不該這麼說,可是,離開他吧,你怎麼能這樣守候他一輩子,你會幸福嗎?你能擁有一個平凡女子該有的一切嗎?蘇茜,你聽我說,不要死心眼兒,不要……”
“巧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