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未因此而鬆手,反而眉頭也不皺,任她在自己手上留下刻骨銘心的痛。
湘兒發現他的手背已泛出了血絲,驚惶莫名地鬆了口,不明白他怎麼……會任自己如此傷害他,而毫不抗拒?
這魁梧的巨人,顯然一怒之下,可以一掌將嬌弱的她劈成碎片,她竟如此不識時務、不知死活地以卵擊石?她吞了吞口沫,既驚且怕地顫抖著。
他感覺到她的身子瑟縮了下,讀出她眼眸中透露的心思……不容抗拒地將她愛憐地更擁緊了些,湘兒才發現他的右手臂始終任她背部重量壓著,未曾收回——
“不必怕,我不會傷害你的,因為……”
他瞧著她疑惑的大眼,似乎充斥著不信任的訊息,他的心微微地抽痛了下——
她為了逃避西夏聯姻,不惜拋下榮華富貴,深入中原吃盡苦頭。如果告訴她,自己正是她的未婚夫—西夏王子克倫,只怕她……他竟然說不出心中百味雜陳的感受!
除非她愛上他,心甘情願嫁他。否則,他不願強迫她,用任何方法逼她就範。他要她完完全全成為他的俘虜……不止她的人,最重要是她的心!
湘兒為他閃爍難以理解的目光,深深感到不安,她無法解讀他的心思。從小看人臉色慣了,她察言觀色的功夫一流,段皓玄段王子還稱讚過她是全大理最善解人意的解語花。怎麼眼前這個豪邁中不失斯文的青年卻如此複雜難懂?分不出他究竟意圖為何?
“因為什麼?”她竟不由自主、熱中期待他的答案,她來不及分析自己微妙的心理,只覺得自己無法厭惡他,且對他充滿了好奇。
“因為……”他眼中一閃而逝的濃烈,全沉澱心底,化成永恆的執念。“因為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即使你以身相許也不為過!”
湘兒先是一怔,她沒料到他竟會厚顏至此!雖然他所言不虛,人也相貌堂堂,但一想到他趁人之危、想到他可惡至極的嘲弄,她對他僅存的好感也就蕩然無存。“你……你有無對我怎樣?”
一雙杏眼怒視著克倫,一雙巧手緊抓著棉被,蓄意與他保持距離,靠在床角似小羔羊般的懼怕他。
“你說呢?小美人?”他促狹地捏了一下她下巴。“衣服是我替你換的,該看的也都看了,你在我懷中也睡了四天,你想一個正常的男人會對你怎樣呢?”
“你的意思?你是說……”
湘兒推開他戲弄的手,又驚又氣的,淚水幾乎奪眶而出:“你這下流胚子!竟奪去我的清白!”
克倫詫異她竟有如此強烈的反應!通常女子雖重視貞節,但也容易認命。尤其是獻身之後,無可奈何亦會同意下嫁。但湘兒似乎不同,克倫從她悲忿怨恨的目光中察覺到濃厚的殺機。如果僅想殺他還好,只怕她亦會想不開,毀了自己!
想到這裡,克倫竟不由自主地不寒而慄……他從未害怕任何事情,唯獨對她……他不能想像她若從世上消失,他獨活還有何意義?
不!他不允許,絕不允許這事情發生!
“放心!你還是完璧之身。”
他眼神一黯,不協調地說些挪榆的話:“我見過的美女多如過江之鯽,你的身材是我見過最差的……簡直是發育不良!”
他似乎毫不留戀地翻過身,下床穿起靴子。
湘兒雖慶幸自己仍保有貞節,但並無太大的喜悅,反而為克倫略帶不屑的嘲諷,不服氣且強烈地嫉妒著!聽他這般自負的口吻,彷彿是玩遍天下女人的花花公子,怎可原諒?
“你這無恥之徒……”湘兒拿起枕頭就丟。
他彎個身弄妥靴子,像是刻意又輕鬆自然地閃了過去,他渾然不覺似的朝她露出潔白的牙齒,迷人地笑著。“能讓我這無恥之徒坐懷不亂的,天底下也只有你這等姿色的女子而已!”
他真正用意是想提醒她,她在他心目中是最特別的女子。然而,他希望她能用心意會,而不要意氣用事,被他浮面言語所矇蔽,可是,瞧那丫頭一副恨他入骨的德性,恐怕是白費心機!
他略為感嘆地彎身撿起繡花枕頭,不怎麼文雅地扔還給湘兒,偏巧不巧地正中她杏眼圓瞪的臉。“看你連個謝字也不會說,既沒禮教,動作又粗魯,顯然不是什麼大家閨秀!”
這可說到湘兒的痛處,雖然大理王府的人都待她好,郡主也視她如親姐妹,但她終究是為奴為婢,凡事得親力親為,大家閨家養尊處優的氣質,她是沒有!但刺繡女紅、灑掃庭院、洗衣煮飯,她樣樣不含糊。這有著貴族氣質的男子顯然是瞧不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