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家人和關家人之中,其中一個喊道:“孫培,啥事兒不能好好說?你們這態勢是要鬧事兒不是?”
“大兄弟,這事兒是咱們孫家和他們關家的事兒,你甭管。”
孫培,也就是孫喜鵲的爹大手一揮,上前一步,瞪圓的虎目掃了眼關武,又看定了關文。他知道關家主事的是這個關大郎,關武雖然是他女婿,但真正能說得上話的還是他大哥。
孫培冷著臉子說道:“大侄子,喜鵲好歹做你弟媳婦兒四年,如今她懷著身子,你們關家說休就休了,可是一點兒面子都不給孫叔留。喜鵲再是不好,現在也是個揣著娃子的孕婦,如今她鎮日在家裡哭哭啼啼,昨兒晚上還動了胎氣差點把娃都給掉了。成親四年,喜鵲好不容易才有的孩子,你們關家是要任由這個大孫子流掉不成?”
關武赤紅著眼,跨前一步正想說什麼,被關文給攔住了。他沉著聲道:“為何休孫氏,孫叔心中有數,不必我再多言。同在一個村子裡住著,彼此之間都要留些臉面。今日孫叔這般氣勢浩大地來我們關家,事情鬧開了,對孫家也沒什麼好處。孫叔還請掂量掂量。”
孫培一時之間頓住了話頭,他也不是不知道這般找上門便是徹底撕破了臉,但架不住家中女兒哭鬧,昨兒才被女兒要死要活地鬧了一場,只覺得頭疼。
從中調停的兩個大漢趁機勸說孫培。孫家在荷花村是有些根基的,孫培也算是個明理人,關家呢,關文這一輩人丁興旺,壯勞力也不缺,在村裡人緣也不差。這兩家要是鬧起來,終究是有些不好看。
孫培踟躕間,後面一個婦人卻是突了出來,尖著聲罵道:“大侄子倒是說說你們關家為啥休我女兒?你自個兒都娶了個窯姐兒回來,卻任由你弟弟休了我孫家清清白白的女兒,黑白顛倒都不是那麼顛的!娶婊子進門休我孫家姑娘,你們還得意了不成?沒這個說法!”
關文一下子寒了臉,正走到堂屋門口的李欣也一下子頓了腳步。
孫培低聲罵道:“婦道人家,不要多嘴!”
那婦人尖聲回說:“老孃替我閨女討回公道,你個死鬼做你的縮頭烏龜!”
“對,給咱侄女兒討個說法!”
“關家要是不接侄女兒回去,這事兒沒完!”
“大舅哥別被關文的話給唬住了,侄女兒的事可是關乎孫家面子名聲的大事兒!”
“爹,娘說的對,不能就這麼著回去,妹妹她現在還鬧著呢……”
……
孫家那邊此起彼伏的聲音亂作一團,關文臉色越來越黑。關武死命捏著拳頭,忽然低聲對關文說道:“大哥,我不怕孫家,也不怕以後的名聲,大不了把臉都甩了不要,這條命也豁出去,我也不能讓孫家踩著咱們關家,讓爺爺和爹,還有兄弟妹妹們看他們的臉色。”
關文喝道:“我還沒死,這事兒我還管得了!你說什麼渾話!”
老關頭吸著旱菸窩在一角生悶氣,嘴裡嘟囔著“家門不幸家門不幸”,李欣端了碗茶給他,抬頭卻見自家公公搓著臉,擠出一團笑來對孫家當家人說道:“孫家兄弟,咱們有話好商量,好商量……”話裡透著一股子的祈求勁兒。
孫家婦人頓時覺得底氣十足,輕蔑地環視了一週看熱鬧的村裡鄉民,說道:“還商量什麼?讓關武去把我女兒接回關家來!休書的事情就當沒發生過,否則……”
未盡的話中有著一絲洋洋得意的傲慢勁兒。
關武捏著扁擔的手忽然揚起,“啪”一聲砸在關家大門上,嚇了孫家婦人一跳。他大吼一聲道:“我說過了那女人我休了,我關家跟你們孫家再沒有任何姻親關係!要我接你們家女兒回來?你們就不怕我一個不高興把她弄死!”
在場的人都是一驚,孫家婦人似是被關武這種目眥欲裂的表情給嚇到了,一時之間也發不出聲來。關武杵著扁擔立在門口,以往略有些佝僂的背此時挺得筆直,“你們孫家以為捏住我的把柄就能對我們關家吆五喝六的了?我關武就是豁出這輩子的面子裡子都不要,也不幫你們孫家破鞋養孽種!孫喜鵲自己都不知道她揣的種是哪個王八羔子的,想安在我關家頭上?門兒都沒有!老子今兒也不怕說了,老子就是沒那本事讓……”
“二弟!”關文暴喝一聲,一巴掌扇了過去。關武怔了下才慢慢抬起頭,看著關文眼中的祈求忽然無聲地笑了,輕聲道:“大哥,弟弟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這種窩囊氣,弟弟以後都不想再受了。”
說著望向關明道:“爹,兒子讓您蒙羞了。”
關明老淚縱橫,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