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欲接過碗。“我自己來便行。”
“不行!”他濃眉一挑,堅持地道:“你身子還虛弱著,不宜妄動,這種小事就讓我來。”
“不過是喝碗藥罷了,能勞動得了幾分氣力?”他對她呵護備至的種種行止,惹得她心底滿溢著說不出的酸甜惆悵滋味。
她不想承受他的情意,更害怕自己會錯認他的情意。
“別跟本王爭。”鳳爾霄舀起一匙子藥湯,送到她唇邊。“來,張口。”
她微窘,大感不安。
“不張口,待會兒本王就用灌的囉!”他假意威脅,眼神卻很溫柔。“灌蛐蛐兒你瞧見過沒有?”
商綠羽一怔,險些失笑,總算及時咬住下唇。“是,真是嚇人得很,我怕了王爺了。”
“乖。”他滿意地咧嘴一笑,“來,吃藥。待吃完藥之後,我再讓人送些好吃的桂花糕、玫瑰松子糕來讓你甜甜口。”
“王爺過慮了,”她喝完了整碗藥湯之後,才開口淡然道:“我不是小孩子,不怕苦。”
他眼底閃過憐惜之色。“可本王怕你吃苦。”
她聞言一震,迅速抬眼,怔怔地望著他。
“呃,我的意思是……”鳳爾霄一張俊臉忽然紅了起來,清了清喉嚨才道:“反正霄王宮裡美味的甜食糕點多得很,你愛吃多少就吃多少,別跟本王客氣就是了。”
她眼神一黯,自失地蹙起眉心。
是啊,她可不正是錯聽了、誤會了嗎?
“謝王爺。”深吸一口氣,商綠羽的心再次冷硬了起來,口吻淡然無波。
鳳爾霄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
是他想太多了還是怎地?怎麼覺得她好像又變得飄忽疏離遙遠了起來?
他抓抓臉頰,悶悶不解。
日頭偏西,天色已近黃昏。
真個是塵緣相誤,無計花間住。煙水茫茫,千里斜陽暮。
苦藥喝完了,甜糕也吃過了,寧馨的好時光也該結束了。
也許,這也是她生命裡最後一個平靜的黃昏了。
商綠羽望著窗外西移的陽光,衝動地開口:“王爺,可以請你帶我出宮看看今日城外的晚霞嗎?”
這是她頭一次向人提出請求,也許也是最後一次。
鳳爾霄一怔,隨即點頭,“當然可以啊!”
看著一張小臉瞬間綻放光彩的她,他不禁深深迷惑了。
不過就是去城外看晚霞這麼簡單的小事,就能夠令她這麼歡喜,她平常究竟過著什麼樣的可怕乏味日子啊?
鳳爾霄雖想不透,但是就衝著她喜歡的份上,他拍了拍胸膛。“甭說今日了,就算你日日想看,天天要看,我都帶你去,絕不食言!”
商綠羽怔怔地望著他,眼眶奇異地感到發燙起來。
“只要今天就好。”她壓下心湖裡湧起的感動,低聲道:“謝王爺高義成全。”
“跟我客氣什麼?我們不是朋友嗎?呃……我們還是朋友吧?”他突然有些擔憂地問。
她望著他,心頭酸甜苦澀齊湧而上,不禁勉強一笑。“是,還是朋友。”
他咧嘴一笑,突然想起一事。“對了,到現在我還不知你叫什麼名字,總不能叫你喂吧?”
“我姓商,”她嘴角微微上揚,語氣溫和,“參商相待的商。”
他毋須知道她的名字,因為過了明晚,她也不再有存在於這世上的理由了。
“真好聽的姓,那什麼名兒?”他深深凝視著她。
“沒有名。”她迎視他熾熱的目光,心頭悸動。“就是小商。”
“小商……”他情不自禁輕輕反覆回味,“你是小商,那你往後也別叫我王爺,我就是阿霄。”
“小商與阿霄?”她挑眉,戲謔道:“聽起來像不像兩個在街市上賣菜的小販?”
“是比較像兩個走雞鬥狗、混跡市井的潑皮吧?”他咧嘴回道。
商綠羽及時咬住下唇,忍住了險險逸出的笑意。
“王爺真風趣。”她哼道。
“是阿霄。”他強調。
“是,”她似笑非笑地睨他一眼。“‘阿霄’王爺,您真風趣。”
彷若寒霜乍融,她眼底那抹嬌媚之色,令人為之神奪。一瞬間,他竟渾忘了呼吸,忘了心跳──
他明亮的黑眸痴痴地望著她,半晌後才回過神,努力抑下陣陣心猿意馬,清了清喉嚨,道:“那咱們動身吧,我讓人給你備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