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道,“你居然威脅聖上,大逆不道!”
“呵,”郭臨嗤笑,“末將孤身一人,卻如何威脅得了陛下?”
御座隔著兩方對峙,四下安靜,竟成了不回應不罷休的死局。徐公公戰戰兢兢地側眼,望見桌案上的皇帝攤開的五指指尖微微發白,已是怒氣滿胸。心下一咯噔,暗叫不好……
“報——”腳步聲快速接近,一羽林軍撲跪在殿門,大喊道,“陛下,楚王醒了!”
“什麼!”皇帝唰地站起,抬手吩咐道,“快,快帶朕……”
徐公公剛剛扶上他的手臂,便感到腕上劇痛。他膽戰心驚地抬頭,望見皇帝死死地盯住前方的陰晦眼神。
“幾時醒的?”
“回,回將軍……就是剛剛……”
郭臨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門口,她如此問完,便鬆開那羽林軍的領口,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大步走出殿門。
鮮紅的披風飛揚在身後,瀟灑行遠。“……簡直豈有此理!”劉老御史怒喝道,“就算是位列凌煙閣的名將,也不該御前不敬,陛下——”他回身欲跪,卻倒吸一口涼氣,陡然收聲。
群臣跟著回望過去,頓時連連驚得伏地跪下。徐公公擋住皇帝負手而走的背影,嚥了咽喉嚨,揚起拂塵:“……今日朝畢!”
“恭送陛下!”
*
昌榮開啟門,驚撥出聲:“阿臨……”
郭臨一把挽住她的腰,拖著她快步走進府中:“楚……義父呢?怎麼樣了?”
昌榮驚疑不定地抓著她的鎧甲,好半天才組織出語言:“醒,醒了……御醫還沒到。”
她二話不說,乾脆抱起昌榮腳步騰風一般衝進內院。剛行到楚王修養的那間屋子,便見一個褐衣年輕男子走出房門,望著她們一愣,怒目大叫:“你是何人,膽敢抱我娘子?”
郭臨怔然駐足,低頭望向昌榮,卻見她羞得滿臉緋紅,支吾半晌道:“她,他是我……”
“咳咳……”
幾聲熟悉到骨血的蒼老咳嗽聲從屋內微弱傳出,郭臨渾身一震,再也抑制不住滿腔的激動。揚手把昌榮推給那男子,跨門進室:“義父——”
冰絲紗帳在手心拽成了一團,她屏息望著前方床榻便躬身坐著的楚王,久久不敢動彈。
“咳咳……”楚王接過王妃手中的茶杯,飲下一口熱水潤了潤,這才抬眼看她,笑道,“阿臨,回來了?”
王妃吸了吸鼻子,眨著通紅的秀目乜她一眼:“混賬阿臨,你還愣著做什麼……還不過來!”
腰上驀地握來一隻手,她愣怔仰頭,望見陳聿修容靜的俊容,透著視窗的陽光,恍惚似經年的夢境一樣雋朗丰神。
“阿臨。”他低聲淺笑,帶著她一道走進內室。
楚王微微闔眸,遞迴茶杯時捏了捏王妃的手。王妃會意一笑,端起茶盞。
紗帳掩下,房門閉合。楚王長嘆一聲,目光緩緩抬起,卻不是看向郭臨。
“聿修,你說的不錯。三個月的賭約,你果然成功把阿臨帶回到我面前。”
郭臨詫異回頭,陳聿修已然撩袍下拜:“累王爺臥床三月,實是聿修之罪。”
第168章 予我奇蹟
“什,什麼……”郭臨瞪大眼,望了望俯首叩拜的陳聿修,又望了望撫須淺笑的楚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楚王抬頭看她一眼,搖頭道:“你啊……”還未出口的怨責在那張瘦削的臉上一轉,化作一絲低嘆,“這些年,也是苦了你了孩子。”
郭臨鼻頭一酸,淚意不可抑止地上湧。她挪步走到床榻邊,緩緩挽住楚王的胳膊坐下:“義父……”她展顏笑道,黑亮的眼眸燦然若辰,“只要能重新見到你們,再苦也不算什麼。”
楚王望著她的目光一怔,那樣堅決執著的神采,好像重又見到了三月前的一個深夜,陳聿修舉著燭臺,單膝跪在床前直視著他:“若能使阿臨回來,便是再背上些罪孽,我亦在所不惜。”
“原諒聿修未經同意出此下策,這是方才喚醒王爺的解藥,”他將一個白瓷小瓶放入楚王手中,“待您‘中毒’的訊息傳遍天下,阿臨她……只要活著,無論她在哪也斷會回到京城。三月,只需三月,我一定把她帶回王爺面前。”
靜夜寧謐沉沉,良久,楚王才幽幽出聲:“……好。”隨後他抬眼望向他,“但你必須答應我,如若三月依然不見人歸來,便就此放下吧。”
陳聿修渾身微震,眸光銳利,未發一言。楚王搖頭長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