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一句自齒縫迸落。
“怎樣?”她挑釁地抬起下頷。
他眼眶發紅,狠狠磨牙,強忍著爆發的怒火——不,他絕不要因為她而失去長久以來自傲的冷靜,這幾個月來,她已經把他耍得團團轉了,他拒絕再因她而動搖。
他要冷靜,他必須冷靜,他深呼吸,一再地深呼吸,好不容易,當他終於覺得自己成功地壓下滿腔憤慨,嘴角甚至能牽起一絲冷淡的微笑時,手機鈴聲乍然響起。
他接起電話。
“友和嗎?我是媽。”耳畔,傳來母親愉悅的嗓音。
他一怔。“媽?”
媽?夢珊同時發怔。
“明天禮拜六,你應該有空吧?”關媽問。
“有事嗎?”
“我一個老朋友兒子要結婚了,我想上去參加喜宴,順便在你們那兒小住幾天。”關媽樂呵呵地宣佈。
關友和愕然。“你要來臺北?”
“嗯,我已經訂了明天的車票,明天傍晚記得列車站接我喔!”
掛電話後,關友和鐵著一張臉,望向夢珊。她頓時明白了發生什麼事,花容跟著慘澹——
這下糟了!
隔天一大早,當關友和提著行李出現在大門口,一夜失眠睡不好,神智迷糊的夢珊猛然驚醒,瞪他。
“你這麼早來幹麼?”
“放心啦,我只是先把我一些東西帶過來放好,免得讓我媽發現我根本不住在這裡。”
“不是啦。”夢珊鎖眉。她當然知道友和應該先把東西搬過來,問題是別那麼早來啊,她都還沒打掃家裡呢!
“聽著。”在踏進屋裡前,關友和還慎重地宣告。
“我只是回來住幾天,暫時騙過我媽,你可要跟我好好配合,別讓她逮到破綻。”
“知道啦!”夢珊沒好氣地回話。他有必要特別強調嗎?好像他多不想跟她再扯上關係似的。她悶悶地想,杵在門口,遲疑著該不該讓他進來。
“你一直杵著幹麼?”
“嗄?喔。”她尷尬地讓位。反正該來的遲早要來,就認命吧。
果然,關友和一進屋,便迸出厲聲咆哮。“這是怎麼回事?!”
他不敢置信地瞪著婚前他一個人住時,總是一塵下染的房子,現在已經完全失去那時的清雅形象了,顯得破落不堪。
桌上、地板上,到處堆滿了雜物,沙發上洗完未折的衣服積成一座小山,餐桌上擱著喝了一半的咖啡杯,廚房水槽裡,躺著數不清的髒碗盤。
“這是幹麼?”他冒火地環顧周遭。“你在搞什麼?”
“我……”夢珊有些無力。她早料到他如果認清真實生活中的她,一定會發飆,她平常就是這樣的,最討厭的就是整理家務了啊!
“你還算是個女人嗎?怎麼有辦法把家裡搞成這樣?這種豬窩你也住得下去?”他怒斥。
她聞言,肩頸一縮,受傷地瞥他一眼。
亂就亂嘛,他有必要罵得那麼難聽嗎?還豬窩哩!
“我沒時間整理好嗎?最近辦工作交接,副總裁的特助移交許多工給我,我每天都加班到好晚,哪裡有空弄這些啊?”
“這只是藉口!你沒空專門整理,可以隨手收拾啊!”他怒氣衝衝地走向餐桌,拿起髒咖啡杯。“比如這個,沒喝完的就倒掉,順手洗一洗,這會很難嗎?花得了你幾秒鐘?”
“我……”她無語。那時候她邊喝咖啡,邊看一疊厚厚的檔案,心思都放在密密麻麻的數字上,哪裡還有閒暇管咖啡有沒有暍完啊?
“還有這個,洗完的衣服就順手把它摺好,收進衣櫃裡,這樣堆在沙發上像什麼話?”
有什麼關係?反正沒人看見。她小小聲地在心裡反駁。而且收進衣櫃裡,還不是—樣要抽出來穿?不如干脆直接從沙發上拿,多省事!
“還有,這些書報雜誌怎麼回事?你就不能把它們好好收好嗎?這樣放在地上,萬—絆倒了人怎麼辦?”關友和愈念愈抓狂,簡直無法置信一個女人竟可以把居家環境搞成豬舍。“你有沒有常識啊?你還算是個女人嗎?”
短短几分鐘內,已經是他第二次如此質疑了,夢珊終於忍不住爆發。“是!我不像個女人,又怎樣?”她豁出去了。“你才不像個男人呢!我就沒看過哪個男人像你這樣,家裡連一粒灰塵也沒有,你有潔癖啊?”
“你!”他眼冒怒焰。
“怎樣?”她的火氣不比他少。
他擰眉,上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