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就在預留給教堂的空地旁邊。我的女兒正在家中,她會熱情地招待您。”
於是騎手暫時放鬆他作為送信人一直緊繃的神經,由他的坐騎馱著走向短暫的休整。當他離開農田,剛剛越過第一間農舍,一聲驚叫讓打斷了他前進的腳步。
“托馬斯?!”一名男子從農舍屋後奔出,“上帝保佑,真的是你!”
送信的騎手遲疑地打量了許久,終於爆發出驚喜的喊叫。
“馬克!”
騎手隨即翻身下馬。兩名多年不見的老友緊緊擁抱。
“自從你辭去侍候我主人的工作,咱們就再沒見過面了。”騎手感嘆地拍著老友的肩膀,“對了,你們家不是一直住在謝瓦利埃莊園?為何搬到這裡,一座我頭一次聽說的村莊?”
馬克奇道:“你來紐芬,必然經過謝瓦利埃,難道沒有聽說?”
見騎手仍然一副懵然不懂的樣子,馬克長嘆一聲,無奈中還有些憤恨。
“當年我舍掉了每年10個蘇的報酬,就是為了回來繼承父親的遺產。結果等我回到了謝瓦利埃,領主卻把我的土地重新租給別人!害得我成了無地的勞動者,只能靠打短工養活自己。”(注1)
騎手憤怒地在胸前畫了個十字。
“聖伊西多勒在上!我明白你為什麼憤憤不平了。可你是農奴,租種父親租種的土地,繳納父親繳納的地租。只要交了遺產稅,領主就沒有權力剝奪你的土地!他憑什麼?!”(注2)
馬克冷哼一聲:“就憑他是領主。偉大的謝瓦利埃老爺要提高地租,而我承受不了,於是落到現在的下場。這年頭農民總是比地多的,像我這樣的人還有不少。去年夏天騎士謝瓦利埃老爺從他的封君那裡得到了這塊封地,把我們這些人大概五十多戶趕了過來組建了新的莊園——趁機還收了每家一筆‘安置費’。我的老爺,智慧屬於你。——紐芬紐芬,不就是‘新’的意思麼。”(注3)
聽聞老友重新獲得了土地,騎手鬆了口氣,卻更加困惑:“新建的莊園土地一般都很充裕,你們應該高興才對啊。而且這裡距離謝瓦利埃也不遠,領主又是同一個,你們並不算被趕出了祖祖輩輩生活的地方。”
“呸!別提了!”
馬克整張臉都皺成一團,好像被誰強行塞了滿嘴馬糞似的:“我的老友,你走南闖北,見識自然比我廣闊。你告訴我,現在還有哪塊肥沃的土地沒有被開墾?!紐芬這裡荒涼了不止幾百個春秋,難道你就想不出原因麼?!”
“天吶!”騎手再一次驚呼,“這裡的土地,竟然如此荒涼嗎?!”
“不止荒涼咧,而且每家每戶分到的土地,竟然還沒有在謝瓦利埃的多!”馬克胸腔起伏,顯然憤怒不已,“還有比這更糟糕的……”
馬克惡狠狠地瞄了一眼遠處正在田中勞作的人們,把騎手拉到一旁。
就在這時,一名少女揹著柴火從他們附近的岔路走了出來。她一步一步從騎手和馬克身旁挪過去,忽然一個沒站穩摔向一邊,多虧騎手眼疾手快把她扶住了。
在接觸到柴火的那一瞬間,騎手自己都差點兒被砸趴下去。他詢問少女是否受傷,又紳士地請求對方允許自己替她把柴火揹回去。
“謝謝您。我只是踩到了石子,沒大礙的。”少女婉言謝絕,又送給騎手一個美麗的微笑,然後在騎手擔心的目光中,赤著腳在坑窪的土路上慢慢走遠。
“你知道她是誰麼?”
馬克冷冷的聲音在騎手身後響起。
“無論她是誰,我都應該謹記騎士的精神。”騎手挺起胸脯。至於他有沒有在心裡加上“尤其對美麗的少女”之類的限定詞,其他人不得而知了。
馬克深知騎手作為一名騎士侍從,將來也有機會受封成為騎士,而騎手也理解馬克只是一名普通的農民。兩人都認識到彼此間思考方式的差異,不做無用的爭吵。
“她就是紐芬村管家的女兒,凱瑟琳·穆勒。”但馬克繼續咬牙切齒,“外鄉人的孩子!”
“紐芬村裡頭有外鄉人?”騎手突然反應過來,“等等!若按照你的意思,管家是外鄉人擔任?!”
管家全權負責一村的全部事宜,都得是莊園領主的心腹。由外鄉人擔任,那可比把農奴的土地提價出租給別人更加的天方夜譚。
“哼!我告訴你,這村子裡可不止他一家外鄉人。你以為……”說到這兒馬克又把騎手往牆根邊拉了拉,附耳細語,“你以為就憑謝瓦利埃老爺一個騎士,貴族裡的穀糠,怎麼能得到兩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