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妙依然如故的看著他,卻不怕在迷失自己的靈魂。半響,她開口徐徐說道,“陳邵陽,我現在除了一句‘謝謝’其他的什麼都說不出來,其實就憑你,就連這一句我都不想說的。可是見了面該有的客套還是要有的。有些話是要說清楚的,但不是現在。你放開我,我趕時間……”
陳邵陽聽了林妙的話,張開嘴似乎想再說點什麼,但是他看著林妙憔悴的臉龐,也不忍心了,便慢慢地鬆開了貓的手腕。就在這時,林妙的手機響了起來。
林妙掏出兜裡的手機,一看是昨晚守在醫院裡的爸爸打來的,也顧不得還立在身旁的陳邵陽,便接起了電話。
“喂,爸,怎麼了,我姐怎麼了……”林妙著急的問道,聲音嘶啞而顫抖。一旁的陳邵陽看著,心裡不免一緊,心痛而又關注的看著眼前的貓,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她拿著電話,認真的聽著林爸爸的話語,一動也不動。
過了半分鐘,林妙才慢慢的放下了電話,低低地看著手裡的手機,仍是不動。陳邵陽開始著急了,輕輕地推了一下她的身體,“貓,怎麼了?”
這一小小的動作,換來了林妙巨大的反應,她騰的一下把頭抬起來,望進男人深邃的眸子裡,眼淚噼裡啪啦的往下掉,卻不說一句話。
陳邵陽一看,不好,趕緊想要扶著她產顫抖的身體。可是林妙一把掙開了她的手臂,往前跑去。腳下一個踉蹌,林妙就摔倒在了地上。
“林妙,小心……”陳邵陽話沒說完,林妙便從地上爬了起來,接著就要向前跑去,陳邵陽擔心她出什麼事,一把拉住了她。
林妙回頭,一邊淚眼朦朧地看著陳邵陽,一邊開始掙扎,叫道,“快,快放開我,我姐,我姐,醒了,我要去看她……”是的,她陷入沉睡第12天的姐姐終於醒來了,所以她瘋狂了,也痴呆了。
她泣不成聲,看得陳邵陽一陣心痛,但是聽到林馨醒了,心裡也一下子鬆快了許多,也就鬆開手輕聲說道,“慢點……”
林妙只看了他一眼,一把就將他推開,大步地向電梯跑去,消失在關閉的電梯門之後。
貓兒那股決絕的力量,甚至讓他往後退了一步才穩住身子,有一種被擋在千里之外的感覺。心中有點失落,於是立在原地待了一會,沉默了片刻也轉身向電梯走去。
白月光
不管是自己還是身邊人,經歷過生死,一切就像一場夢一般,只是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心不再象那冬天的枯木一般又脆又硬,它平和潤澤了許多。
林妙在走廊上跑著,她想對老天爺磕頭鳴謝,相對主治大夫說一百遍謝謝,想抱著姐姐大哭大笑一番。
但是當她來到病房門口看到姐姐虛弱的對她嫣然一笑的那一刻,她又變得凝固了,再無其它只是流著淚笑了起來。她的眼睛掃著門口的陳邵陽時,又非常安靜的挪開視線。
林妙留在醫院全天守著自己姐姐,直到姐姐脫離了危險期被轉回病房的那一天晚上,她又被轟出了病房。
這晚,林妙漫無目的在街上走著,前幾天她懷著一種置死的而後生的心情,懷著無限的感激,興奮的活著。可是興奮和疲憊到了一定程度,一下子被釋放了,所有的力氣和意志也被抽空了,無論心還是身體開始軟弱了。
她在初冬的街道上走著,站在過街天橋上看著川流不息的車潮人流,突然覺得自己既是渺小又是孤單的。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一下子會有這樣的想法,她的姐姐醒了,父母也在身邊陪伴,她覺得自己不應該這樣,太貪心了,太不知足了。可是在這個人潮來來去去的街上,她一個人立足街頭,覺得心裡有一個大洞一般,又冷又痛。
徒步來到一家蘭州拉麵館吃了一碗熱騰騰的拉麵。又在街上面無目的的走著,就這樣來到一個熟悉的地方,自己當年曾經打工的那家酒吧。
她猶豫了一下,隨即就走了進去。“雕欄玉砌今猶在,只是朱顏改。”林妙一走進這裡就想起了這句詩詞。那時在這的那個俏皮小妞已是滿身的滄桑,年華不再。
林妙看著臺上自彈自唱的那個小姑娘,她想起了當年自己和喻曉在臺上的情景。那首歌讓在場的許多人留下了眼淚。而當年那個手把手教她彈著木吉他的男孩,也遠在美國有了自己今生的最愛。那麼她呢,為何還是孤單?
還記得畢業典禮的那天晚上,在這狂歡了一晚的那些莘莘學子們,如今在不同的城市裡,不知道他們當中還有幾人懷有當初的赤子之心,或許和她一樣都被這個現實的社會消磨得差不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