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拂面,帶著暖暖的氣息,不知名的鳥兒低聲婉轉地唱著歌,蜂蝶忙忙碌碌,蘭曦坐在鞦韆上萬分愜意,在異世的每一天似乎都過得不太真實。也許,在某天某個節點醒來時,才發覺自己不過是做了黃粱一夢。
看了半晌的竹簡,她也乏了,回去打了個盹,醒來時房中無人,小彩也不在一旁守著,屋外的天氣似乎也不大好,黑雲壓頂,燕子低飛,明擺著要下場大雨,春日的天氣真是變化無常。
稍稍整理一下自己髮辮,她獨自去了客棧後院,想起那一樹妖嬈美麗的梨花會在風雨後被摧殘,她忍不住想要去折下一枝,道是無風楊柳漫天絮,不雨棠梨滿地花。她捨不得梨花滿地碎。
無奈她忘記自己並非二十來歲的成人而是身量不足的九歲孩童,此刻只能仰首對著滿樹的梨花無奈地一笑。
卻不想這幅景象落在他人眼中又是多麼的美好,多年後,那人還記得在灰暗的天空下,有個宛若花中精靈的緋衣小女孩仰望著滿樹素嬈繽紛的梨花,靜靜地笑著,臉上的酒窩打著淺淺的漩,甜糯人心。
頭上方突然多了一雙佈滿鞭痕的臂膀,折下一枝梨花遞給她。
蘭曦轉身,白日裡買下的那個涼國少年正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沐浴後的他,面板透著病態的白,五官深邃而悠揚,高聳的鼻樑,倔強蒼白的薄唇,彷彿歐洲中古世紀裡走出來的美少年。
果然穿越遇帥哥的機率就是高,有著俊美無雙的爹再眼前晃來晃去,她總算是對帥哥有了抵抗力,接過梨花,蘭曦朝男孩燦然一笑,“謝謝你。”
男孩並不說話,反倒是背過身去,留給蘭曦一個挺直的背影。
“你的傷還痛嗎?”聽黑曜說,抽他的鞭子都沾了鹽水,卻難得他一聲不吭地受著。
男孩搖搖頭,一片沉默。
“那你總該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吧?”蘭曦轉到他面前,定定的瞧著他,她有著強烈的直覺,眼前的男孩一定不是個啞巴。
男孩依舊一副悶聲不響的模樣。
蘭曦卻忍不住笑了,笑聲如銀鈴般清脆,“罷了,你不願意說,我以後叫你總不能哎,你,喂,你吧。你年紀不大,臉卻冷的很,叫你阿笑好不好?希望你可以多笑笑。”
男孩肩膀一抖,眼中似乎有迷惑之色閃過。
“還不快謝我家小姐賜名,傲慢無禮的番子!”小彩不知何時過來,此刻正叉著腰對男孩頤指氣使道。
男孩並未理會她的叫囂,反而徑自向回走去。
小彩還要再追,被蘭曦生生拉回來,卻還不依不饒道,“死小鬼,我們家小姐心善救你一命還這麼傲氣,再怎樣也不過是個被俘虜的人,誰管你之前多風光,如今都是奴才。”
“誒,小彩你這麼說,你們小姐我倒是覺得這人真可能是涼國的貴人之後,不過誰沒有個過去呢,待他客氣些,他與常人不同。”以後定能做出一番事業,若此時得罪這樣的人,若是個寬宏大量的也罷,要是個小氣的,落在這種人手中,怕是生不如死。後面的話,蘭曦吞在肚子裡,在她心中隱隱覺得此人屬於後一種,眉眼間的距離狹窄的男子雖好看,戾氣也重。
因著要趕魏國太后的生辰大壽,馬車冒雨繼續前行離開了輝夜城。
官道雖然寬敞,卻耐不住雨水沖刷,溼濘不堪,馬車行駛地異常艱難,又因淫雨霏霏,穆勉並不放心在道上歇息,唯恐山洪滑坡,眾人只好浸淫在滂沱大雨中趕往下一個城鎮。
蘭曦坐在馬車裡,除了顛簸的不適應之外,其他倒也還好,可是一眾僕役就沒有這麼好命了,尤其是涼國少年阿笑,他的傷口才上藥不久,若是吹了風就不大妙了。
“小曦兒,你一直撐開簾子朝外看,可是擔心阿笑?”穆勉將蘭曦臉上的擔憂盡收眼底,問道。
“嗯。”蘭曦默默頜首,她委實擔心地緊,傷口感染了就不妙了。
穆勉修長的手指在她額頭一彈,探究地看著她,“他有蓑衣,雨水並不會澆溼他的。小曦兒,你為何這般在意一個奴隸?”
“爹爹難道不覺得此人非同凡響麼,他的行為舉止以及氣質都不似常人,或許是涼國的貴胄之後也未曾不可,我想拓跋部十萬俘虜總是有人會逃出來。”蘭曦將自己的猜想說了出來,又道“我買他也並不是讓他做奴才,想必他也不會安分地做奴才吧。”
“籲!”馬車陡然一停,蘭曦重心不穩朝外撲去,好在穆勉反應及時,將她摟入懷中,自己卻重重地撞在了馬車護欄上。
“來者何人!”黑曜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