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兇,她根本吵不過我,三天兩頭還碰一鼻子灰……”
三天兩頭……
那不就是表示對方一天到晚找她麻煩?
眼神微陰的元真面露冷色,放在樹幹上的大掌略微施力,細細粉末輕揚,白楊木的樹皮缺了一片。他暗歎,這個老把事情往心裡擱的傻姑娘家呀!他堂堂七尺之軀的大男人,何需一名弱柳女子相護,她把真實的自我藏起來,獨自面對惡鄰的欺壓,她沒想過他的肩膀也能為她承擔一切咀?
“爹,你在笑我是不是?取笑我很傻,老是太為別人著想,可娘總說我的個性最像你,明明愛管閒事卻叉裝得與己無關。讓別人以為我們自私自利,不知關心為何物……”
刀子口,豆腐心。元真溫笑地露出一絲寵溺,“爹、娘,你們告訴我該用什麼心態和元真相處,我覺得越來越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常常趁他不注意時偷看他,也許我也病了,該去找巫大夫把脈……”
說著說著,兩行清淚滑下粉頰,她捂著朱唇嗚咽,不讓哭聲傳出竹林,細肩抽動一下又一下,難以平復,清冷的墓碑無法給她親人的溫暖。
她越來越覺得孤單了,好像所有人都離她而去,她找不到活下去的目標,認為自己被拋棄了,沒有人會再撫著她的頭,叫她別難過。
“別哭了,一個大姑娘哭成大花臉可就不好看了。”唉!她哭得他心好亂。
幽幽的嘆息聲響起,身子一僵的陶樂梅頓時刷白了臉,十指發涼。驀地。一隻暖呼呼的大掌攬上她肩頭,她又羞窘又困惑不已。他怎麼來了?
“以後想吹吹風、看看星空。記得喊我一聲,別自個在夜裡獨行。”看她踴行的背影,令人好生不忍。
“元真……”
他低嘆地將她擁入懷。
“夜晚一到,毒蛇猛獸出沒頻繁,掉以輕心容易送命,不可等閒視之。”
“你剛到嗎? ”她問得很輕,低著頭,不想讓人瞧見她眼底的淚光。
在這時候。她仍逞強的偽裝自己,不輕易展露脆弱的一面。
“來了好一會了。”撫著她柔順發絲,元真以指拭去她垂掛翳荔羽睫下的晶瑩珠淚。
聞言,她背脊僵直,唇瓣微囁地低問:
“你你有沒有聽見我說了什麼?”
“你要昕真話還是假話?”他故意逗弄,語氣顯得十分輕快。
陶樂梅一聽,氣得獗嘴道:
“不管你聽到什麼,我要你全部忘個精光。”
“樂樂,懇求別人要有誠意,把頭抬高,正視我的眼。”他可不想對著她頭頂喃喃自語。
“你怎麼知道我的小名叫樂樂?”她倏地仰頭,神色訝異。好懷念的喊法,她有多久沒聽人嗅她一聲樂樂,那是爹孃對她的暱稱。
“不,我不曉得,但我非常喜歡你此時嬌柔帶媚的神情。”宛若夜曇初綻,月華難擬。
柔和月光下,她看起來如此楚楚動人,清靈水睥含蘊瑩瑩水光,一抹梨淚半垂腮,豐唇盈腴,那似有輕愁的眉宇教人生憐。忍不住情生意動。
“你……你在瞎說什麼啊一誰要你喜歡來著?一夜色昏暗,你哪瞧得見我的表情了。”心頭一慌的陶樂梅偏了偏蠔首。夜的深沉為她遮去赧紅雙頰。
有那麼一瞬問,她真的想毫無顧忌地投入他懷中,對他訴說漸生的情絛。可是眼角餘光一瞟見三座冷冷清清的墳頭,那股衝動又為之冷卻。
她不願再失去任何人了,如果無法擁有,又何必開始。
元真卻不容許她逃避,長指挑起她柔白下顎。
“我的心,瞧著你,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心包在肉裡,外頭隔著一層皮。哪是你說瞧就能瞧得分明的?!”人心難測,說變就變。
“樂樂,你不是一個人。還有我。”他願當她身前的肉盾,為她擋去惡風疾雨。
那一句“你不是一個人。還有我”的話,讓陶樂梅動容得叉溼了眼眶,撲籟簌的;目難於自持地滑落。“元真
元真……“
他無奈的揚唇道
“想哭就到我懷裡哭,我的胸膛是你的依靠。”
本來她只是抽抽噎噎的低泣,但元真低柔的撫慰恍若春融清泉般流進她心窩,侵蝕築起的高牆,讓親人辭世的痛楚,像找到缺口似的流洩精光。
她覺得,能這樣有個依偎真好,一個人獨自面對四面冷牆太淒涼。如今像這樣有雙結實的臂膀抱緊她,驅走寒夜;青冷好像也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