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就在胸前。
時宜的兩隻手在身後,自己握住自己,甚至緊張的有些用力。抬頭想說話,卻暮然撞入了那雙漆黑的眼眸中,雖映著燈光,卻仍是深不可測。
她看著他。
他也直視她。
然後,聽到他說:“在訂婚前,這個東西會送給未婚妻。而你收下了,就已經定了名份。”
她的兩隻手在身後,已經攪的發疼。
“我需要每天都戴嗎……”
“不用,”他不禁一笑:“收好它就可以了。”
他說完,鬆開那個金鎖。
她鬆口氣。
他其實早已看出她的緊張,好笑著說:“晚安。”
“晚安。”
她轉身,開啟門。
回頭看了看,他已經走進了電梯間。身影頎長。
在叮地輕響裡,他看了這裡一眼,輕頷首後,走進了電梯。
後來母親追問她,那天和周生辰父母見面的情景,時宜都一語帶過,倒是記得他說的話,認真徵詢父母意見,是否介意一個月後在上海訂婚。
這是個非常倉促的決定,但幸好,他給父母的印象很好。
不傲不浮,有禮有節。
從這些來看,就贏了長輩的高分。
他們離開鎮江的清晨,周生辰特意來送,和時宜約定在上海試禮服的時間,並親手遞給他父母,訂婚地點的詳盡介紹,另有四個備選。
時宜坐進車裡,他還特意彎腰,低頭和車內的她道別。
“上了高速,要系安全帶。”他說。
她忙拉過安全帶,老老實實扣好。
回程路上,母親坐在她身邊翻著那本小冊子,竟發現是人工手繪,文字也是中規中矩的小楷抄寫,不免和父親感慨:“這孩子,真是用心了。”
“何止用心,”父親笑,“這孩子啊,真是規矩做的足,沒有絲毫的浮躁傲氣,像是搞科研的人。”
母親嘴角待笑,看時宜:“平時你們一起,會不會覺得無聊?”
時宜想了想:“不會。”
“不會嗎?”母親覺得有趣,“每天準時三個電話。早晨七點,中午十一點,晚上十點半,每次電話都不會超過三分鐘,會不會太死板了?”
“不會啊。”
這樣多好,每次快要到固定時間,她就會避開所有事,等他的電話。
談話的內容也很簡單。
她從沒想過,可以這樣有規律地和他聯絡。
沒有任何的不適,甚至會很享受。
周生辰真的如他自己所說,把兩個人的相處,當作了一個研究方向,非常耐心地執行每個必須的步驟。無論多忙,也要每天三通電話聯絡。每天早晨,一定會讓人送來不同種類的鮮花。
他人在鎮江,卻就像是在上海。
因為清楚她特殊的工作時間,每當她在錄音棚做到深夜,都會準時在十一點有宵夜送過來。而且總很細心地,為工作間每個人都備了一份。
到最後,連和時宜合作五六年的錄音師都開始好奇,邊吃著熱騰騰的宵夜點心,邊問時宜是不是有男朋友了?還是追求者。
時宜說是男朋友後,就不再多做解釋。
有晚,經紀人美霖來視察工作,也碰上了愛心牌宵夜,頗為詫異地看時宜眼睛裡幸福的笑,都覺得自己和這小姑娘恍如隔世了。短短十幾天沒見,怎麼她就有了個從不露面的二十四孝男友了?
美霖是急脾氣,百般威逼利誘下,時宜終於說,是個化學教授。
“科學家?”美霖很是被顛覆了價值觀,“你會喜歡整天在實驗室的科學家?”
她笑,把港式紅茶握在手裡:“智商高啊,我喜歡高智商的人。”
美霖搖頭,不太相信地笑著。
她輕聲說:“而且,我們馬上訂婚了。”
美霖足足怔了五六秒,拍了拍她的手腕,長長地,撥出口氣:“幸好是訂婚,否則,我真是要被嚇死了。訂婚這種事,都是富家公子常玩的伎倆,你可切忌,不要太當真。”
時宜沒理會她的調侃,反倒是認真地問她:“你覺得,如果一個人什麼都不缺,送他什麼比較好?我說的是訂婚禮物。”
“什麼都不缺?”美霖立刻抓住了重點。
“他這個人,看起來什麼都不太感興趣。”時宜刻意避開敏感話題。
“一個化學教授,什麼都不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