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非。
他低頭看著懷裡的女生,符昀不是第一次巴著他入睡,這種場景,他很熟悉。所以,他把不對勁當成一場夢,一場被自己苦苦壓抑的春夢。
二○○七年十一月二十五日。
嗨,阿揚。
工作忙不忙啊?你現在是不是和女主角在沙漠或森林裡面展開大冒險?真羨慕你的工作,可以一面玩一面賺錢,一不小心還可以和女主角弄假成真。
喂,這次報紙上都沒有報出你和康以臻的情事欸,是宣傳期還沒到,還是你們兩個人的保密功夫做得很道地?
告訴你一個壞訊息,我被Fire了。
其實,也不能算是壞訊息啦,應該算是預料中的事吧,那個文醫師居然有個當立委的哥哥,不管是哪個年代,當官的最大,所以繞了一圈之後,他又回到原醫院、坐回原位。
至於我這個沒背景、沒優勢的可憐小護士,拿到三個月的資遣費,從此跟阿長以及姐妹們說再見。
敢怒不敢言又怎樣?這年頭,有錢的是老大。
離開醫院要去哪裡呢?我這麼有名,不知道哪間醫院肯收容我,我想過到診所上班,又覺得大材小用,叫我這種進開刀房、摸肝弄血的大牌護士去掛號、打針、量體溫,我真想一頭撞死。
要是你和阿權在就好了,至少有人可以商量。
不過,你和阿權說要替我蓋醫院的事還算不算數?如果算的話,我一定要在醫院門口掛上一個招牌——文色胚和狗不準進入。
怎樣,屌不屌?
這是孫家揚離開臺灣後第一個星期日收到的信。
他相信,符昀會寄同一封給阿權,頂多改個字,把“揚”改成“權”,因為她打字慢、怕手指頭長繭,所以她常常用複製。
他回信,只打了三個字——我很好,這是她的要求。但阿權肯定會洋洋灑灑的給她寄去一大篇建議,說不定還會用電話講上半小時。
出國這件事,只在他和符昀之間造成距離,他相信阿權會把這個距離消弭於無形。
第7章(2)
他開啟另一封信。
這封信編號第三十七,他用特定磁片把她寄來的信一一編號、儲存。
親愛的阿揚:
我決定回梨山和爸媽種蘋果,找工作讓我很累,我已經厭煩了一個人面對空空的房子,也厭煩坐在咖啡廳裡漫無目的的等待。
你不會出現、我確定;阿權不會出現、我確定。
你們都在人生的路途上努力邁進,只有我一個人停在這裡。
這種停頓的感覺,讓我窒息,所以我決定離開這個霓虹燈閃爍的大城市,離開人間最美麗的抗議天堂。下次再看見有人丟雞蛋,就是從電視裡面看到的,再也不能感受到真槍實彈的刺激。
我去跟光頭伯結帳了,第一次結帳,才發覺我居然吃可樂冰棒吃得這麼兇,你花不少錢吧,謝啦!兄弟。
行李收拾好了,大部分都交給貨運公司運上梨山,爸說要把房子處理掉,錢放在我的名下,所以我跑一趟仲介公司,簽好合約。
喂,知不知道?如果房子賣掉,我就算小富婆了驕欸,雖然錢不夠多、開不了醫院,但省著點花,這輩子大概躺著吃喝還夠用。
遺憾的是,不能再和你約在光頭伯家,不能理所當然對你說,不見不散。很多習慣都得慢慢改了。
怎樣,康以臻被你Fire掉了,選定績聘留用中?
這封信充滿傷感,她絕口不提寂寞,但他知道她被寂寞逼得走投無路了,不然,她不會毅然決然離開生長十幾年的臺北。
孫家揚在拍完電影后回到臺灣,沒有符昀的城市,他也讓寂寞攻個措手不及。
他走一趟光頭伯的店,光頭伯笑咪咪說:“阿揚啊,回來啦,可不可以給光頭伯一張簽名照?我孫女很迷你。”
他讓小方給光頭伯送了一大疊,因為光頭伯說他年紀大,要把店關掉,到兒子、女兒家享清福。他說,自從老伴死掉,他守著這間店,越守越孤獨。
他不懂,人來人往的大都會,怎麼還會有這麼多的寂寞尋得著存在空間?
後來,他依計劃到旗下每家服飾店做宣傳,在美東碰到杜煜權的時候,他逼自己不去問符昀的近況,等巡過一圈,新的片子和音樂專輯又開始籌備。
當一個人投入忙碌中時,很多事情會變得比較容易。
就這樣六年過去,他收了符昀兩千多封信,他每一封都只回三個字,卻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