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杜凱文帶走她的舉動已經令所有人大跌眼鏡,但沒人猜測他想要的是她本人。他不是因為她是個女人而帶走他的,他甚至根本不把她留在自己身邊,換言之,他對她本人根本就沒什麼興趣。
最開始與他在一起的兩年裡,吳慧覺得自己像一頭被驅趕至一條死衚衕裡的牛,身後有燃著火的鞭子不斷襲來,而她所能做的唯一選擇就是竭盡全力地向前奔跑,直至力竭而亡。
那條燃著火的鞭子,握在杜凱文的手裡。
他把她扔到不同的區域,不同的部門,交給她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任她在陌生的環境與無數個冷酷的旁觀者中掙扎,但這一切與最初相比總是有一點不同的。
這一次,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杜凱文所看好的人。
但這一點更使她疲於奔命,有時候她在專案接近完結的時候崩潰,半夜裡嚎啕大哭,因為不知道如果失敗,迎接她的會是什麼,她是站在流沙上的一個人,唯一的立足點叵測莫辯,不知下一秒還會不會留在原處,或者遽然消失,任她陷落萬丈深淵。
杜凱文一直都沒有把吳慧放在自己身邊,但這並不代表他沒有在觀察她,他一直旁觀著她這兩年來所作的一切,然後樂在其中,兩年後,東南亞大區總經理在年度會議上指名道姓地問中國區負責人討要吳慧,想讓她到東南亞負責最新專案的開發,中國區負責人是知道一些吳慧的情況的,還沒有回答,就把目光投向他。
杜凱文微笑,然後搖搖頭。
年度會議之後,吳慧又收到了調職命令,但是這一次,調職令上沒有再寫出任何一個城市或者分公司的名稱。
這一次她的職位,是杜凱文的特別助理。
她在來到他身邊之後才發現,之前兩年所發生的一切只是一個序幕而已,真正的疲於奔命剛剛開始,杜凱文是一個披著公子哥外衣的變態工作狂,如果不是因為他還保留了一些人類需要睡眠的習慣,她完全有理由相信,他會要求身邊所有人像他一樣二十四小時連續工作,就像一臺臺不用任何助力的永動機。
但她是願意服從他的。
無論過去多久,無論她改變了多少,她永遠記得他曾兩次改變了她的命運,沒有杜凱文,她很可能至今仍在烈日下奔波,仍是那個四處受人白眼,看不到一絲前途的小人物,塵埃裡俯首都不得見。
而且她有些怕他。
她不知道其他人面對他時是怎麼想的,但她每次看到杜凱文,心裡總會有許多矛盾的感覺,又想把一切做到最好讓他看到她的改變又模糊地想要躲避他的注目,這種矛盾讓她在他面前頻頻找不到自我,她覺得疲勞,因為現在她需要努力維持自己在他面前的鎮定表象,而這種努力,是需要極大地耗費她的精力的。
吳慧沒有想到的是,當她開始用一種全新的目光來看杜凱文的時候,杜凱文也在用一種全新的目光來看她。
兩年之後,吳慧又回到他的面前。
這是他想看到的結果,這一次她出現的時候穿著度身定製的套裝,短髮利落,肌膚白淨,雙目有神,兩年前那個蒼白瘦弱的影子完全從她身上隱沒,他再也看不到她曾經的樣子,所有人津津樂道她一路走來所取得的那些漂亮戰績,沒有人想起她的過去,沒有了嘲笑與漠視,她現在是一株終於在石縫間挺立起來的植物,面對陽光,自信到極點。
他很滿意,但又有一些失落,看到預料之中的結果當然令他愉悅,但隨之而來的是可惜。
他生活中的樂趣原本就不多,這些年來,更是消失一個是一個,後繼乏力。
但吳慧是不同的。
很快他便發現,這個女孩子能夠帶給他的樂趣,遠遠不止於此。
吳慧是那種凡事絕不妥協的性格,做事講究結果,對過程全不計較,想盡一切辦法達成目的,而且他之前沒有發現的是,她竟然是個脾氣火爆的人,氣急敗壞的時候會一個人跑到樓頂又叫又罵,過去的那些人前壓抑絕對是假裝。
他發誓,第一次聽到她獨自叫罵只是個巧合,他在香港的辦公室在大樓頂層,有小電梯直通樓頂花園,他偶爾也會去透口氣,樓頂花園較高,沒有對外通道,下面還有個露天的平臺,另有樓道梯可出入,但平時多半鎖著,根本沒有人上來。
是以那天他聽到那段精彩紛呈的發洩式叫罵之後,連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幻覺而已。
但當他低頭看到獨自立在平臺上的吳慧之後,笑了。
她還穿著套裝,雙手扶著平臺最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