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碗筷,一邊看著洗碗精的泡沫流進水管。
髒掉的水可以循著水管流進大海,可是她的青春卻逐日流逝,找不到一個可以收容她寂寥身影的臂彎。
或許真的得等離開這裡後,她的人生路才能真正從頭再來吧!
她邊洗邊想,口袋裡的手機卻在此時響起,她眼神一亮,趕緊脫下手套,胡亂擦了下手,便掏出手機。
這支手機是她住進這裡後,某一天他忽然交給她的,雖然是他用過的,機型有些老舊,卻讓她寶貝多年都不敢弄壞,就伯哪天會漏接他的來電。
“我是楚淨。”她雀躍不已的接通電話,壓抑的開口。
“是我。”他不慍不火,照例是冰冷又簡潔的吩咐道:“我今天晚上加班,你不用等我。”
“好。”她咬著唇,沒有異議的點了下頭,一邊聽著他快速切斷通話。
沒有發出半點聲響,她在只有自己孤獨身影的廚房裡,靠著冰箱緩緩閉上眼,一滴淚水由眼角滑落。
結束通話電話,池天橫坐在辦公桌前繼續翻閱檔案,腦海卻莫名的浮上某張姣美的臉龐。
一分鐘、兩分鐘……
他剋制不住想起那個幾個禮拜沒回去的“家”,眼前浮現楚淨凝神看著自己時的專注表情。
猶記得七年前,他冒著大雨帶她去看醫生,到她病好,他將她趕出大門,她站在門外死都不走的情景……
他推,她等,如此一來一往,幾次之後他再也受不了放她進屋裡,然後這一相處,就是將近七年的時光。
這些年來她乖巧得像只貓兒,安安靜靜的守著那間屋子,等著他辦完所有的公事,和情人交纏結束,想起空在那兒的房子,勉強回去想拎幾件換洗衣物時,才柔順的替他準備食物和清洗替換衣物。
已不記得他們是什麼時候發生關係,但他卻清楚的記得她的聲音,細碎得像貓兒在嗚咽,嬌小的身子柔嫩得宛如新生的玫瑰。
後來,每回只要在床上,她總是要求他關燈,只願意在黑暗中和他交纏,然後天一亮,她永遠都趁著他睡醒之前下床,到廚房替他準備一堆吃的東西。
除了吃飯、上床,他從沒問過她的事,唯一的一次是回家時看見她站在書房門口,小臉發光的看著裡頭滿櫃子的書。
不敢貿然進去,她謹守界線站在門口向內看,眼裡有股他從來沒看過的熾熱光芒。
她說她只念完高中,還來不及念大學父親就死了,只留下一堆債務……剩下的話她沒有說出口,可是他看見她的不甘,像極了自己過去面對外公時的眼神。
從那一次之後,他知道她渴望繼續唸書,便要她去唸大學,學費由他支付。
聽見他說的話,她驚愕不已,當場失控的跳起來摟住他,開懷哭笑。
而那也是這麼多年,他唯一一次看見她除了安靜之外的另一種神情。
後來她真的非常努力的唸書,也比以前更謹慎的照料他所有的一切,將他日常生活中的每件瑣事都打理得無懈可擊,讓他毫無後顧之憂,可以隨心所欲的衝事業。
這麼多年來,她就是用這樣的方式,無聲無息的站在他背後,讓他習以為常,幾乎快要忘了她的存在。
如果不是因為今天他的情人打電話給他,撒嬌的求他陪她吃晚餐,他也不會在那一剎那忽然想起還有一個女人待在別墅裡等自己。
她是不是真的期待他回去,他不曉得,只知道無論他哪一天想要回去吃晚餐,桌上永遠都會有煮好的飯菜。
客廳裡的那盞燈永遠開著,就算他凌晨才回去,也不會在黑暗中跌個四腳朝天;乾淨熨好的衣物一直整齊的排在他的衣櫥裡,無論他想穿什麼,張開手臂,她就會細心的幫自己穿戴整齊。
這些年她從固執的女孩,長成陶瓷般的水做女子,唯一不變的是對他的周到照顧,他根本不必開口,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她就知道他要的是什麼。
只是這樣太過完美,像個影子跟在他身後的女人,讓他覺得無法忍受。
他知道她和外公的約定,等他結婚或滿三十歲,她就可以自由離開。
如果真是這樣,一開始因為不得不而來到他身邊,那她大可不必這麼勉強,照顧他到這種無微不至的地步。
她應該知道,他某部分其實也是在利用她,藉由她擋掉他外公蛛網般的掌控,然後找到得以喘息的個人空間。
但她什麼都沒說,從來不問他去哪裡過夜,甚至還在他外公打電話到家裡時,想盡辦法替他圓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