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鼻子很不舒服。
“什麼?!”這下單行爾大驚,連忙衝回來撈起那束精心挑選的香水百合,然後奔至店外,找了個路過的高中女生。“妹妹,這個給你!”
“啊?”沒頭沒腦被人塞了束花,高中妹妹愣住,見是個大帥哥,眼睛瞪得更大,連臉都紅了。
“拜託你了,收下它,嗯?”他朝女孩迷人一笑,隨即跑回於覓店裡,手腳並用地驅散空氣裡飄散的花粉。“Shit!冉擷羽那女人說你喜歡香水百合!”
然後他就上網查,香水百合的花語是“偉大的愛”,好符合他的心境,花朵給人的感覺高雅大方且自信,還想這個好、太好了!結果確實好極了,她對花粉過敏!
“哈、哈啾!”於覓眼睛鼻子紅通通的。“擷羽告訴你我喜歡香水百合?”
她睜圓了眸,那泛紅的眼角跟紅潤的鼻頭使她看起來一下子沒了防備,可愛得緊,單行爾實在不知該掐死冉擷羽那女人還是感謝她——
“她列出了好幾個你喜歡的東西,像是巧克力、泰迪熊,還有什麼Casablanca……”Casablanca不就是香水百合的英文名?
“咳,我確實喜歡Casablanca。”於覓看他脫下夾克在空中亂揮,畫面實在有點蠢,不過她看著,那種鼻頭髮癢的感覺逐漸遠去,被他這般狼狽拚命的樣子逗惹得不知如何是好。“不過不是香水百合,是一部叫『Casablanca』的電影,還有它的主題曲。”
“啊?”
她彎下身,在自己的iPod按弄了一會兒,Bertie Higgins低沉惑人的歌聲便自喇叭流洩而出。“中文片名好像叫什麼……『北非諜影』?”她不喜歡中文片商過度的翻譯,對於喜歡的電影或曲子總以原名稱之。
媽的,誤會大了!
〈Casablanca〉略顯憂傷的曲調此刻像在嘲諷他,單行爾窘到爆炸。搞半天,她喜歡的是電影,不是花?害他還以為……
“我以為你討厭我了。”他像是一下子失卻力量,抱著頭蹲坐下來,歷經剛才的慌亂,他來前特意打理過的儀容全亂了。他一身虛汗,本來扎進牛仔褲內的合身襯衫跑了一截出來,他領口敞開,喉結上下顫動,甚至連聲音都發抖。“你剛叫我離你遠點,我很受傷……”
於覓哭笑不得,見他蹲坐在地,可憐兮兮,深棕色的眼珠透著一股憂鬱,那令她想起老泰迪熊,那是育幼院院長送給她的禮物。這明明是個拒他於千里之外的大好機會,她卻發現自己一點也不想那麼做。
她灰眸不由自主地放柔了。“我不討厭你。”
“只有不討厭?”
見他棕眸燃起希冀的光,於覓翻了個白眼。“單行爾,不要得寸進尺。”當她看不出他是真可憐還是假可憐?
“好吧。”被人看穿,這戲實在很難演下去,他做公關的,向來熟諳何時該硬何時該軟,何況那天冉擷羽噼哩啪啦跟他講了一堆,有件事倒是說對了——於覓外硬心軟。
對於被她劃分為“非我族類”的物件,她的態度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犯到了絕不客氣——一如他們當初槓上;可一旦被她當作自己人,她便不再防備,轉而柔軟,教人舒心。
單行爾站起來,他高大身軀在她窄小的店內製造了不少壓迫感,剛開始不喜歡他,他是圓是扁和她無關,可現在感覺變了,她看著他,覺得他在自己眼底益發英挺,那首〈Casablanca〉依舊持續播放——
看“北非諜影”時,我以為你愛上了我,在燭光搖曳的瑞克咖啡館裡的吊扇下牽著手,我們躲在聚光燈照不到的陰影裡,你的眼裡映著摩洛哥的月光……
這刻,於覓在他的眼裡,也看到光了。
然後她感覺自己被他的光所影響,產生了變化。
左胸口那裡,人們稱之為心臟的地方,開始以她控制不住的速度猛烈跳動,像失去煞車的車子,減不了速,只能一路往前死命地開。她握緊方向盤,試圖掙扎,卻抓不準方向,她口乾舌燥、手心發汗。不,不行,快停止!前方是處山崖,她失速墜落,本該碎裂的心卻被他好好地捧在手心裡,正怦怦跳動著——
“……覓?於覓?”
他的聲音喚回了她的心神,感覺轟地一聲,她白皙的臉瞬間紅如番茄,這突來的反應讓單行爾一愣。“你怎麼了?”
“不要問我!”天!她連耳朵都紅了,這是什麼情竇初開的反應?
於覓很慌,好像直到這一刻才確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