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尿流,心中大為敬佩,一聯想到他像模像樣的拉弓,立即一廂情願認作這喜歡穿布鞋的男人肯定是個高人,只是他沒想到不等他展開遐想,那個叫陳二狗的男人便微弓著身子,一臉笑意,奴顏婢膝味道很濃郁地討好道:“您宰相肚裡能撐船,大老遠跑來跟我一個小人物過不去,沒意思啊。要不這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給你賠不是,你要不願意,讓我下跪磕頭也成。”

熊子沒放下弓,一臉鄙夷地冷笑道:“陳二狗,沒人教你膝下有黃金?”

“沒。”

陳二狗搖了搖頭,恬著臉道:“真沒。”

小梅愕然,陳二狗在他心目中的高大形象立即崩潰坍塌,原本內心的掙扎立即蕩然無存,神情冷漠地退到遠處。

不是陳二狗不要臉,在這個張家寨小農民的世界中,的確不存在男兒膝下有黃金這個說法,當年那個瘋癲醉酒的老頭便曾對整個村子下跪過,為了不讓村子人打斷攀爬風水樹的陳富貴兩條腿,他跪得毫不猶豫;他娘也跪過,為了求村子裡給她公公抬棺材,好讓老人上路,那一次同樣跪得沒半點掙扎。富貴也跪過,為了跟一個老草藥販子要幾味稀罕山藥,那一跪就跪了一天一夜。陳二狗也下跪過,跪天跪地跪墳頭,以後還得去給娘下跪磕頭。

他不知道男兒膝下是否有黃金,但陳家人的膝下,沒黃金。

第六十一章 跪下的尊嚴

富貴以往蹲地上擦那張牛角弓的時候總會樂呵呵說,人加弓就等於一把槍。

弓箭扣弦,就等於子彈上了膛。趙鯤鵬手裡那把複合弓不敢說射死野豬,射中了把陳二狗射成殘廢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陳二狗來上海後除了跟著胖子劉慶福吃了次黃浦會,就再沒接觸過上流社會的門檻,但大半年呆下來,加上小梅這位從不承認自己是公子哥的有趣紈絝時不時透露出一些八卦內幕,陳二狗也大致瞭解一點這個社會繁華遮羞布下隱藏的陰暗汙垢。

越高度的文明衍化出更極端的野蠻。

這道理富貴在陳二狗上高中就從嘴巴里跳出來,那個時候陳二狗和富貴都穿著草鞋上山跟畜生打交道,陳二狗沒啥體會,到了今天這句話總算應驗,例如這個武力值驚人的死人妖真要射出12根箭在他身上留下幾個鮮血淋漓的窟窿,事後也許不會沒半點動靜,但也絕對不會讓人妖淪落到蹲監獄的地步,可能是判而不罰,花錢找人頂替上去就是,甚至根本就不會驚動司法部門,總之今天這場風波對沒權沒勢沒錢的陳二狗來說是百害而無一利,是徹頭徹尾的無妄之災,根本沒機會讓他做點心理準備。

陳二狗看著那張猙獰的漂亮臉孔,那張上了弦的複合弓,那顆尖銳的箭頭如同當年那頭渾身油脂泥垢的龐大黑瞎子的憤怒眼神,那隻黑瞎子是真瞎了,瞎了一半,一隻眼眶被富貴一箭射穿出一個窟窿,另一隻眼睛的暴躁和憤恨,比張家寨所有叉腰罵街的潑婦都來得讓陳二狗記憶猶新,那一天陳二狗才開始心懷敬畏學會正視大山裡的畜生,重新審視那座山,此刻望著人妖手中的複合弓,綽號熊子,還真像一頭黑瞎子。

陳二狗額頭滲出汗水,卻依然壓抑下內心的恐懼,不肯轉身逃跑將後背留給這頭黑瞎子,臉上神色還算平靜,但估摸著誰都能瞧得出那是表象,道:“鐵了心真要玩我玩到殘,才肯善罷甘休?”

熊子沒正面回答,只是笑得像只鴨子見到了又漂亮又有錢的女客人,讓他那張桃花臉蛋愈發妖媚,道:“我不玩弓獵,都是槍獵,不過以前摸弓也摸了兩三年,就不知道手生了沒,那得看你運氣。”

手裡只有弓沒有箭的陳二狗低聲下氣地笑道:“要不也給我一打箭,我們玩對射,這樣刺激。”

“別侮辱我的智商。”

熊子也不急著射箭,饒有興致地任由陳二狗蹦躂作垂死掙扎,他現在終於明白貓逮著了老鼠後為什麼不急著下嘴,這麼調戲著玩才有意思,道:“沒戲,我今天就是要讓你知道什麼叫做絕望,公平?我從來不知道世界上還有這東西,你要爭取不到,我吃飽了撐著才會施捨給你。再給你十秒鐘享受下暴風雨前的寧靜,十秒後遊戲開始,死了算你倒黴算我晦氣,如果半殘了,你放心,你再喊冤叫屈我也進不了局子。賠償?沒有,所以等下跑勤快點。”

陳二狗保持沉默,蹲下來將稍長的褲腳塞進穿久了略微寬鬆的布鞋,做了個深呼吸,接下來就是玩一場干係到是否流血躺下的心理戰,一個閃失,也許就是一輩子的遭罪,本來一直愈演愈烈的流汗狀態這一刻竟然反常地停止,陳二狗彷彿能聽見自己的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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