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嚇一跳,竟然是《老子河上公章句》段落,一字一句一勾一畫,異常嚴謹,“勇於敢所為,則殺其身。勇於不敢所為,則活其身。”字字筋骨雄勁,雖然筆法而言稍顯青澀,但勝在意境壯闊,羚羊掛角。
老人望著不理睬他們三人只顧著與兩條土狗打鬧的孩子,走過去,不等老人靠近陳浮生,兩條守山犬立刻虎視眈眈如臨大敵,老人不為所動繼續前行,綽號白雀的守山犬撲向老人,結果被白髮蒼蒼的老人一黏一勾一帶便甩出去老遠,陳浮生爺爺喝住要有所動作的青牛,老人停下腳步,望向臉色病態蒼白的孩子,那張不善言笑的蒼老臉龐依舊枯黃,沙啞道:“是你寫的?”
孩子吹了一聲口哨,白雀立即竄到他身旁右側,青牛雄踞左側,孩子死死盯住這個張家寨之外的老頭子,對於那個稚嫩歲月的他來說,跟老酒鬼親近的人,多半不討他喜歡。老人嘖嘖稱奇,回頭望向抽一口旱菸灌一口酒、許多大人物心目中的老神仙,道:“這孩子叫什麼名字?”
“浮生,陳浮生。”
早已經達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境界的老人破天荒得意道:“這孩子生下來的時候一隻養了三年不曾鳴叫的大白雞終於出聲,當真是我有迷魂招不得,雄雞一聲天下白。都說三歲看老,這孩子一出生我就中意,要不是打小身子骨弱,用藥三分毒,拖累了他,否則給他30年時間,哼哼,就是閻王爺拉我,我也死活不肯歸西,非活個100歲來看他的成就。陳龍象?兩個陳龍象都比不上一個陳浮生!”
“命數這東西。”送牛角來的枯瘦老人唏噓道。
陳浮生爺爺也是神色黯然,繼而灑脫,道:“說一千道一萬,歸根究底能活著就是幸事,兒孫自有兒孫福,我不瞎操心,只要陳家不斷香火,就足夠。”
“以後如果有機會,我給你捎些蛟河煙。”老人沒有坐下來歇口氣喝口水,便沉重地離開張家寨。
兩個老人心裡都清楚,吃不準哪一天就兩隻腳都踩進棺材,這輩子十成是再見不到面,至多就是誰給誰上墳灑幾杯好酒。陳浮生爺爺坐回木墩子撫摸那對巨大牛角,富貴坐在附近託著腮幫,望著那個叫李銀橋的乾瘦背影,疑惑道:“爺爺,蛟河煙是什麼東西,也是菸草?”
“蛟河煙以前是貢品,遺臭萬年的慈禧老佛爺就抽它。以前我有個羊腿骨菸袋,人家山西內蒙就那樣,抽的時候點一盞燈,因為只裝一小撮煙,抽一口就吹一口菸灰,所以叫‘一口香’。”陳浮生爺爺笑道。
“那個老爺爺是做什麼的?”陳富貴好奇道。
“等你以後走出黑土地,就知道中國60年代有支部隊代號是8341,關於這個名字的由來,誰說都不準,只有爺爺清楚,等你知道8341後就自然而然知道李銀橋。中國地大物博,藏龍臥虎,千萬別做井底之蛙,沒有誰可以天下無敵,永遠是一山還有一山高。”老人由衷感慨道,把牛角交到孩子手中,“這對牛角我會幫你做張弓,以後好進山狩獵,如果浮生要跟去,你別攔,但千萬小心護著他。”
孩子使勁點頭。
老人摸了摸這個根骨雄奇的孩子腦袋笑道:“富貴,30歲之前別跟浮生提起‘龍象’這個名字。那個男人扶不起咱陳家,還得靠你和浮生,他不服氣,我就由他做去。你們兄弟以後一定要相互攙扶,浮生只要能熬過18歲這個大坎,不出意外26歲將走出這個村子,28歲以後就能助你一臂之力。趁我沒死,我要養你一身跋扈氣焰,到時候來一個一鳴驚人。”
“至於浮生。”
老人微笑道:“有磅礴大氣,我就不信他搏不來60年榮華。”
陳二狗斷斷續續給曹蒹葭講述兒時的零星迴憶,一壺茶喝盡,已經凌晨1點半,當陳二狗偶然提到李銀橋的時候,沒有絲毫倦色的曹蒹葭眨巴著秋水眸子,盯著陳二狗玩味道:“我要向你坦白一件事情。”
“恩?”陳二狗一頭霧水,眼睛開始不老實地在曹蒹葭身上轉悠,垂涎三尺,這身材,這曲線,這臉蛋,陳二狗就算銷魂一晚後就死翹翹也心甘情願,更何況他不停自我暗示都是自己的老婆再不寵幸寵幸根本就是暴殄天物,要遭天打雷劈的。
“我7歲的時候就聽說過陳浮生這個名字,知道東北有這麼一個很小就知道寫《老子河上公章句》的小屁孩。這些都是從李銀橋爺爺嘴巴里得知,那個時候他在我家天天跟我嘮叨那個孩子是如何璞玉如何了得,將來又註定是怎樣的不可一世。”曹蒹葭笑容燦爛,國色無雙。
“不信,天底下沒這麼巧的事情。”陳二狗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