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行。”曹蒹葭皺眉道。
“沒問題,我也想跟富貴說說話,一家人沒那麼多客套禮節,我們都是糙得不行的粗人,睡地上沒什麼大不了,打地鋪嘛很正常。”陳二狗一錘定音,隱然有種當家作主的氣派。
晚上熄燈後,陳富貴躺在地上一張草蓆上,光著膀子就穿著條大褲衩,甚至都不需要枕頭,就把整整齊齊疊好的迷彩服墊在腦袋下面,燈光透過窗戶照射在他遠比陳二狗健壯巨魁的身軀上,古銅色,沒有一絲贅肉,每一塊肌肉都比例勻稱,蘊含恐怖爆炸性威力,猶如神祗,那張擦乾淨顏料的陽剛臉龐在夜幕中尤為深刻,安靜望著夜色。
“什麼時候回瀋陽軍區?”也只套有一條褲衩的陳二狗問道。
“最遲後天得返回部隊,一到軍區,恐怕就要直奔新疆執行任務。”陳富貴嘴角弧度柔和,也只有跟這個朝夕相處20多年的兄弟呆在一起才不會只會一臉傻笑或者純粹一本正經。在這個冷兵器逐漸式微的現代化軍隊,他能夠一次次脫穎而出,在瀋陽軍區譽為將來板上釘釘的第一兵王,就不能不如狼似虎如魔似神,唯有強者才能服人,陳富貴進部隊的第一天就明白這個道理,也一直按照這個信念執著前行,像一頭不知疲倦的長白山之王,但回到陳二狗身邊,他似乎始終只是那個兩兄弟中吃小塊肉穿淡薄衣服的那個樸素哥哥,簡單到痴傻。
“去新疆?我知道,那是軍事機密,我就不問。”陳二狗笑道,望著天花板,嘖嘖稱歎,“這才多長時間,就中尉了,等你40歲那還不得弄個將軍噹噹,到時候咱們拖家帶口一起上墳,老頭子和娘還不笑開花。”
“你比我出息,有車有房還討到漂亮媳婦。”陳富貴咧開嘴樂呵。
“我這算什麼出息,也就是運氣好點,撞到幾個貴人,小打小鬧小聰明,一狠心殺掉兩個人,就糊糊塗塗爬到這個位置,到今天連南京都沒走出去,接下來馬上就要應付一個我沒什麼信心打敗的女人竹葉青,頭疼。”陳二狗雙手交叉枕在頭下,笑道:“不過這事情你別管,你安心執行你的任務,要幹得漂亮,咱們都是沒背景的普通老百姓,要出人頭地,就得多出力氣和多用心眼。等你啥時候做上將軍,我也好沾沾光,兩個字,威風。六個字,那是相當威風。”
陳富貴笑而不語。
“唉,明天辦酒桌,可惜三千那娃不能來,我信裡也跟你提起過三千跟我一起從上海跑到南京,那孩子能吃苦,也有天賦,也不知道諸葛老神仙以後能帶出一個怎麼樣的人物,看來我們張家寨風水不錯。”陳二狗不由得想起那個離別時一步一回頭的倔強孩子。
“那孩子跟你比跟我親多了。”陳富貴微笑道。
“誰讓我比你英俊瀟灑。”陳二狗大言不慚道,極其的厚顏無恥。
陳富貴哭笑不得,只能保持沉默。
“富貴,明天酒席上你代咱娘和老頭子說幾句吧。”陳二狗重重吐出一口氣緩緩道。
“好。”
陳富貴停頓片刻,道:“進入軍隊我才知道槍桿子比拳頭硬,手裡有槍,就能腰桿硬說話大聲,二狗,再給我幾年時間,到時候我一調出東北虎就會向上級請求進入南京軍區,誰敢動你一根汗毛,我就拉軍隊滅了他。”
“你還有沒有紀律?”陳二狗笑罵道。
“紀律再大,能大過兄弟?”陳富貴沉聲道,“我就是一個沒上過學的農民,家裡就你一個弟弟,咱農民自家人被欺負了,誰不是有鋤頭拿鋤頭有土銃拿土銃出去幹架?如果連這點都做不到,我憑什麼做陳富貴?”
第十七章 大粗人陳富貴
王虎剩按照曹蒹葭的意思老老實實把酒桌訂在一家南京中檔酒店,結果方婕聽說後幾乎勃然大怒,硬生生將地點改在老字號金陵飯店,本來按照陳二狗和曹蒹葭商量後的結果就不需要司儀主持婚禮,也不搞繁瑣那一套,但在這件事情上似乎比自家女兒結婚還操心的方婕死活不答應,一句“你們一輩子能結幾次婚”把陳二狗所有反駁咽回肚子,從聘請司儀到婚車接送、婚紗定製再到花童選擇,事無鉅細,方婕一一過問,而且她幾乎把南京上得了檯面的政界大佬和商界精英都發去請帖,其中不少人別說曹蒹葭甚至根本就不知道陳二狗這票人,婚禮當天,賓利,法拉利,加長林肯,邁巴赫,最不濟也是寶馬、賓士,這支像是在開展覽會的豪華車隊駛向金陵飯店,排場之大,把容光煥發的陳二狗和略施脂粉的曹蒹葭幾乎嚇到,原先甚至覺得連婚紗都可以省略的曹蒹葭,也不得不穿上那件方婕花盡心思從北京瑞蚨祥老一輩掌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