讚美女性的匱乏詞彙,他本來以為就陳浮生長得那“德性”頂多也就找到自家姐姐一半水準的媳婦,哪能猜到那個沒骨氣的妻管嚴竟然可以抱這麼個大美人回家,再看座位上笑眯眯毫無鋒芒的男人,李江潮直接就得出這廝是一坨異常老奸巨猾的牛糞的結論。
李江潮下意識挑了個離陳浮生最遠的位置坐下,曹蒹葭幫他們姐弟倆盛飯,碗是小青瓷,筷是象牙,飯菜稱不上大魚大肉,勝在精緻可口,不油膩也不乏味,曹蒹葭的手藝是越來越老道精湛,連帶著以前葷素不忌的陳浮生都嘴巴刁鑽起來,愈發吃不習慣外頭的山珍海味,寧肯回家吃媳婦的白米粥搭一兩個小炒菜。
李青烏雖然小家碧玉的模樣,一舉一動也落落大方,遠比她拘謹的弟弟李江潮更加大氣,陳浮生沒有表現出過多的熱情,在外面在應酬交際上已經夠費神費力,他不太願意回到家還戴上一張臉譜,反正他對秀氣溫婉的李青烏沒有不軌企圖,也沒那個本事看出李江潮是否根骨清奇,只不過偶爾抬頭與李青烏視線接觸的時候,發現她有意無意地迴避了一下,陳浮生也懶得追究,吃完飯就去客廳撥弄那把上次富貴送來的二胡。
曹蒹葭吃飯很慢,習慣細嚼慢嚥,李青烏也吃的不快,李江潮可不想早早填飽肚子去客廳與那位高深莫測的男人面對面接觸,所以只能低頭一粒米一粒米地進食,都是李青烏幫他夾菜,夾什麼吃什麼,心不在焉。曹蒹葭微笑望著這位時不時會送東西過來的李青烏道:“江潮上高几了?”
“明年就高三了。”李青烏回答曹蒹葭問題的時候都會不由自主放下筷子,像一位初入職場的雛鳥在面對最苛刻的考官。
“高考是第一個分水嶺,千萬不能做逃兵,否則以後會遺憾的。”曹蒹葭不輕不重道。
李江潮如遭雷擊,低著腦袋嗯了一聲。曹蒹葭一句可有可無的無心之言在李江潮的世界中,無異於一顆重磅炸彈,威力超過所有老師加起來的千百句諄諄教導,他那顆本來已經麻木的幼稚心靈立即攪亂疼痛起來,不管是男人還是男孩,就是一隻公孔雀,都想在自己極為在意的女人面前展現最出彩的開屏,而學習成績卻恰巧是李江潮最不願示人的缺陷,處於青春敏感期的李江潮感到自己就是一隻在草叢撲騰的雜毛公雞,恨不得挖地洞自我掩埋。
“江潮太偏科了,數理化是強項,小學和初中的時候都參加過奧數,不過語文和英語拖了後腿。”李青烏輕輕嘆息,卻沒敢流露出過多的情緒,生怕對此十分在意的弟弟產生壓力,略帶愧疚道:“我這些年一直沒時間幫他輔導功課,應該負有很大責任。”
曹蒹葭笑而不語,不太願意對此發表言論,她當然不認為李青烏該對李江潮的偏科負有責任,在她看來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孩只要不痴不傻怎麼也該懂點人生道理,陳浮生出於謹慎早就對這戶人家做過暗中調查,李江潮這個少年人品上沒有大問題,但怎麼都不算是懂事的那種,因為早戀和賭博鬥毆被學校一次警告一次記過,也沒有太大上進心,一有機會就去網咖通宵廝混,渾渾噩噩,說句難聽的,張三千一個十來歲的孩子都比他懂事,李江潮家庭確實有點坎坷,但那不是一個男孩子揮霍和墮落的理由,如果不是李青烏讓曹蒹葭比較滿意,她著實懶得理會李江潮的好壞死活,她又不是對誰都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她只是個安心持家的女人。
李青烏搶著幫曹蒹葭收拾碗筷,曹蒹葭也趁機向她請教大閘蟹的烹飪方法,李青烏當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只能在客廳等待姐姐的李江潮沒敢打擾調絃的陳浮生,站在青瓷魚缸旁欣賞裡頭的兩尾紅鯉魚,那一牆壁堪稱規模壯闊的繁雜書籍讓他一陣頭大,敬而遠之。
“喝茶嗎?”陳浮生隨口問道。
李江潮愣了一下,說不喝。
“抽不抽菸?”陳浮生轉頭看了眼有點措手不及的少年,見他不說話,便不再客套寒暄。
李青烏、李江潮姐弟倆走後拉了一曲二胡就去書房閱讀吳涼白天剛送來的資料,那都是吳涼煤礦附近幾位與相近境地的煤老闆詳細情報,加上一些主管部門可以敲章的頭目背景以及各類政府檔案影印件,厚厚一疊,按照陳浮生的要求,吳涼挖地三尺幾乎連那些個同行和“關鍵人員”吃什麼牌子壯陽藥都報上來,只在大局上把關極少關注細節的曹蒹葭這次破例讓陳浮生把資料給她,一人一半,看完後再換過來,也許是入鄉隨俗嫁雞隨雞,記憶力超群的曹蒹葭也開始習慣拿筆在紙上圈圈畫畫,看完後已經是晚上九點鐘,陳浮生安靜等待曹蒹葭的意見,她卻沉默了幾分鐘,最後正色道:“這個吳涼現在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