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浮生對餘雲豹比較格外好說話,點燃一根菸,開啟車窗吹著涼風,“也許是我心慈手軟天生不是梟雄的料,我總覺得一個跟我經歷相仿的女人,殺不得。”
樊老鼠一聲嘆息。
“陳哥,那保安有點膩歪。”黃養神皺眉道,慶幸老闆終於沒做出殺人放火辣手摧花的勾當。
“我曾經在類似養龍山莊的高檔住宅小區做過保安,王解放當初就幹過門崗,所以我能理解他們的辛苦。”陳浮生不由得想起在山水華門的情景,那時候他只是個在小區裡逢人便笑遇事便低頭的小角色罷了,辛辛苦苦追尋身邊每一個潛在機遇,想起教張三千拉二胡下象棋,想起王虎剩大將軍逼著王解放描述糟蹋少婦的詳細經過,想起那時候還喊他狗奴才的魏冬蟲,山水華門是他在南京不折不扣的起點,魏端公,陳圓殊,諸葛老神仙,三位貴人,然後他不負眾望抓住了稍縱即逝的天賜良機,想起一一回憶,竟有些不勝唏噓的滄桑心態。
“神仙哥,您也做過保安?”餘雲豹一臉不可思議,轉頭望著心中形象高大威猛英明神武到了極點的老闆。
“做過保安挺長一段時間,也是在那個時候認識的魏爺,沒少陪他一起喝酒。”陳浮生微笑道。任何一個小人物的成功都不可能是孫猴子可以從石頭裡蹦出來,太多人被生活憋死在石頭裡面。
不由自主望向小心駕駛的黃養神,陳浮生有點感觸,他是不是自己的翻版,而自己是第二個魏千歲?假設自己如果被龔紅泉陰死或者整垮,黃養神會不會取而代之?陳浮生眉頭一皺,對這個念頭很憎惡,瞥了眼彷彿沒心沒肺的餘雲豹,心中陰霾淡去,下了決心。
“神仙哥你身上都是傳說。”餘雲豹由衷讚歎道。
“以後南京也會有你們的傳說。”陳浮生笑道,掏出手機發了條簡訊給媳婦:睡了沒?
還沒。媳婦很快給他回簡訊。
我半個鐘頭後到家。發完簡訊後陳浮生收起手機鬆了口氣。
2點35分,換車坐進半道上的奧迪A4,餘雲豹負責把車開回遠處,黃養神和樊老鼠陪他回小區。
曹蒹葭說不出口“老公我愛你”“今天白菜又漲價了”“我今天繳了水電費”,就像她永遠不會說二狗我看中了某某衣服某某戒指,說不出口撒嬌的言語,她的確來做不來小鳥依人的小家碧玉,而且就算她能擰著性子溫順如綿羊,曹蒹葭也不認為天生懷疑論者的陳浮生會心安理得地享受她的臣服,白天教陳象爻埃奇沃斯盒形圖的時候她也自我反省不是稱職老婆,陳象爻沒談過戀愛更枉論經歷婚姻,聽不懂曹蒹葭話語背後的惆悵深意,也不敢插嘴。
陳浮生深更半夜跑出去處理緊急事務,曹蒹葭眼皮一直跳,毫無睡意,熬到凌晨,忍不住去客廳煮了一壺茶,給陳浮生髮過一條簡訊詢問進展,她一直不習慣男人在外的時候打電話查崗,玩不來貓抓老鼠的遊戲,而且陳浮生身份和舉止都敏感,曹蒹葭不想打電話影響到他。
她已經逼著陳浮生一刻停不下向前狂奔,再勒緊他脖子,曹蒹葭怕陳浮生徹底窒息。所以陳浮生第一次不回家吃晚飯,第一次晚上11點後渾身酒氣回家,第一次凌晨1點後悄悄睡到書房,第一次在外過夜,曹蒹葭始終心平氣和,因為陳浮生不是她的玩偶棋子。
陳浮生收到媳婦簡訊的時候剛好收拾完那個在密碼酒吧砍殺一通的雜碎,就回了條簡訊說要趕往養龍山莊辦點事情。這時是凌晨12點46分。
凌晨1點50分,在樓下蹲點的孔道德在曹蒹葭的執意堅持下不得已火速趕往養龍山莊。
坐在椅子上看一本風水古書的曹蒹葭放下書籍,怔怔出神。
陳浮生曾小心翼翼提起過讓她去鐘山高爾夫別墅住一段日子,她沒有答應,他便不再提起,曹蒹葭知道這是他擔心被一場雷聲不大但註定是滂沱大雨的風波殃及池魚,她之所以拒絕並非身為軍方背景雄厚大院子弟的驕傲,她沒有那般幼稚。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對你們兩個傻孩子實在太熨帖了。”曹蒹葭苦笑道,想起上海那個給自己男人繫上紅繩的純良女孩。
她現在根本不擔心陳浮生在外頭是否沾花惹草,是否彩旗飄飄。陳浮生是怎樣一個人,她清楚,有賊心也有賊膽,陳圓殊能在密碼酒吧王解放出事那天瞧出他跟南京公認的大狐狸精周驚蟄有旖旎,曹蒹葭眼力自然也毫不遜色。
不吃醋?以姐妹視之?這只是男人自我意淫的童話罷了,有幾個不需要依附男人做花瓶金絲雀的優秀女人能容忍情感均攤?沐小夭做不到,曹蒹葭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