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部分(3 / 4)

小說:國殤 作者:匆匆

去,一面在煙熏火燎中了結事情,這種作業一直延續著,皮鞋和綁腿上都浸透了人油和人血。如此殘酷的“作業”毫無疑問也是在“殺敵越多,勝利越大”、“給上海開戰以來失去的戰友報仇”、“也算對得起戰友家屬”等心境中乾的。在把那些還在動彈的人刺死時,心裡只有兩個念頭:這下子戰友的亡靈可以昇天了,決不讓人活著逃出,留下證據。

田中肯定地說:能從殺人現場逃脫的人,“可以斷言一個也沒有了。”

然而,中國人是殺不絕的,在這場5萬餘人慘遭集體大屠殺的暴行中,有一位九死一生的倖存者,他叫唐文普,是教導總隊召團3營的上等兵。

12日夜晚,挹江門內人如潮湧,唐文普和營長的警衛員唐鶴程手挽著手緊緊靠在一起,他們都是教導總隊的,他們怕被人擠倒和擠散。腳下全是被擠倒後踩死的人,軟綿綿的真害怕!湧動中,不知那個部隊的一個高個子士兵提議:拉起手來。拉手也不頂用,人潮像咆哮的波濤。後來每個人解下綁腿帶,6個人的手腕與手腕拴在一起。一個衝倒了,左右兩邊的人一拉就起來了,逃生的時候是能急中生智的。好不容易出了挹江門,唐文普的好友唐鶴程找不到了,手腕上的帶子斷了。

好不容易隨著人流擁到下關,只聽有人喊:“教導總隊的到三汊河集合,從那兒衝出去。”

像一陣旋風,人潮都向著三汊河捲走了。沒跑遠,唐文普掉隊了。另一部分人朝下游走,他又遇到了唐鶴程,他們跟著一夥人走過了老虎山,走到了十多里外的燕子磯。

滿街上都是人。爭相逃命的人扛著木板、木盆、木桶往江裡跳。唐文普和唐鶴程東找西找,找了個豬肉案子,兩個人抬著扔到長江中,肉案子太重,在水中四腳朝天,半漂半浮,兩人一踩上去,立即翻了個身。他們溼混濾的爬上了岸,又找了兩個小櫃子,用綁腿帶一邊一個拴住,這樣好一些了,唐文普手拿著一把小鍬用勁往江北劃,但不行。沉重的肉案子把不住方向。右邊劃往左拐,左邊劃往右拐,只能隨波逐流地朝下游漂,漂到了芭斗山。

“我生在江北,看來要死在江南了!”。唐文普想起了他蘇北阜寧的故鄉,對天長嘆道。

唐鶴程安慰他:“不會的,不會的。”

劃不過江了,只好往回劃,幾下就到了岸邊。

夜靜更深,風雪陣陣。穿著被江水打溼的衣服,他們索索發抖。兩人的鞋子都掉了,肚於裡早唱起了空城計。他們攙扶著朝燕子磯鎮上走。太疲勞了,在密密麻麻的人堆中,他們一倒下就睡著了。

朦朧中響起了“叭叭”的槍聲,睜眼一看,穿黃軍服的日本兵在眼前高喊:“出來,統統出來!”

他們端著明晃晃的刺刀,將人群朝一個廣場上趕。

一個會講中國話的日本兵說:“哪個認得幕府山,帶路!”

有人說:“我認得!”

在刺刀的寒光和晨熹的微光中,黑壓壓的隊伍被押走了。

白朦朦的朝霧和白濛濛的水氣混成一片,沿江的大路上,蠕動著一條黑色的長蛇。走得慢和走不動的,立即被刺刀戳穿了胸腔,刺成重傷的難民在路邊打滾和哭喊!

幕府山一片荒涼。光禿禿的雜樹和枯草間,有十幾排毛竹支架起來的草房。這是教導總隊野營訓練時臨時住宿的營房,四周用竹籬圍著,竹籬上裝上了鐵絲網,鐵絲網外邊是陡峭的壕溝。

十幾排草房中都塞滿了人,背靠背、面對面地擠在一起。有男有女,有軍有民。唐文普看得真切,有幾十個女警察也被綁著押來了,看樣子是從鎮江方向逃來的。從燕子磯、上元門、沿江一帶抓的難民和散兵都一隊一隊地押送到這裡來了。

沒有吃,沒有喝,只有獸性和暴行!鬼子拿著粗大的木棍和刺刀在巡邏。大聲說話的,好強反抗的,不時用木棍狠命地揍,或者用刺刀使勁地捅!女人的尖叫和呼喊聲日夜不斷,每天都有被奸死的婦女扔進深深的壕溝!

第4天,一個講四川口音的國民黨兵悄悄地說:“跑啊,不跑不得了!”怎麼跑呢?

那天夜裡,這個四川兵把蘆蓆草蓋的大禮堂點著了。一剎時。

風吼火嘯,烈焰騰空!唐文普在禮堂斜對面的一排草房裡。草房子裡的人都衝出了門朝外面奔跑!日本兵的軍號嘀嘀噠噠地吹起來了,四周的機關槍開火了,已經爬上鐵絲網的,像風掃落葉般地倒下來,踩著人背跳下了壕溝的,也因爬不上陡峭的溝壁而被槍彈打死在深溝中。人群像沒頭蒼蠅似地到處亂竄。彈雨橫飛,火光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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