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回答說:“大約一刻鐘。”
阿非對那個女人說:“快點告訴我你是誰。免得多找麻煩。”
素雲回答說:“你若問天津日本租界,你就知道我是誰了。”
阿非說:“我警告你,不要逞強。按照政府新公佈的條文,你這個罪名是可以槍斃的。”他又轉向那個僱工說:“你們都可以槍斃。幫著日本人毒害咱們中國自己人,現在是死刑。”
他們聽見這話,四個女孩子,其中兩個才十二三歲,哭起來求饒命。他們還沒聽說這新法令。幾個女孩子和男的都跪在地下哀求釋放。
阿非轉向那幾個年歲大點兒的姑娘,叫她們站起來。他說:“告訴我實話,這個女人是什麼人?告訴我實話,我就饒了你們。”
一個女孩子說:“她是這個地方兒的老闆。我們叫她王太太。我們和她並不熟。她住在天津,不常來。”
阿非問:“王太太,你自己的名字是什麼?”
素雲在吳將軍保衛之下,並沒有改入日本籍。她聽了阿非說的話,又看見立夫在後面站著一言不發,她開始軟化,於是回答說:“咱們大家不必再裝不認識。咱們實際上是一家人。
那邊站著的不是立夫大哥嗎?我是素雲。“
陳三喊說:“是真的嗎?是真的嗎?”
立夫仍然不說話,只是站著望著她。素雲轉過臉去對他說:“我知道你恨我。”
立夫說:“不是。”
素雲說:“過去的就算過去了。我若是你,我就是這樣兒看法。若不然,兩家的仇恨幾時完結呢?即使這次你把我逮住了,我哥哥,還有別人,也會為我報仇的。”
立夫不動聲色問她:“這是威脅我嗎?”
“我怎麼敢威脅你?我是請求找個合理的辦法解決這件事。請你告訴我這位官長是誰?”
“他是木蘭的弟弟。我只是陪著他來的。這並不是我的差事。”
阿非用辦公的腔調兒說:“我從來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兒碰見你。我現在是辦公事。對不起,你得跟我走。”
他下令蒐集屋裡的檔案,並且把毒品沒收。僱工又懇求釋放。但是阿非告訴他們都要先到拘留所。他們若能證明是僱工,對審問老實回答,他們可以獲得釋放。
現在素雲開始害起怕來,在阿非不在屋裡時,她向立夫說:“你們把我怎麼辦呢?”
立夫回答說:“我怎麼知道?你的事要依法辦理。”素雲說:“我求你放了我。將來我會報恩的。我過去也沒有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你把我一生都毀了,那還不夠麼?你非要把一個人逼到沒路兒走不可嗎?”她的聲音和麵容都十分可憐。
“我告訴你,這是禁菸局的事,我和禁菸局沒有什麼關係。我們從未想到會在這種地方兒找到你。你為什麼幹這種事?”“這個說來話長。你若完全知道,你也就瞭解了。你若不替我說話,你能不能讓我和我的前夫說幾句話?也許念在以前的關係,他會為我說幾句好話。我已經上了歲數兒,受的折磨已經夠了。別再給我罪受。”
阿非搜查完畢,回來時聽見最後一句話,心裡也覺得難過。可是他仍然下命令把所有人犯都帶到拘留所去。外面已經由禁菸局來了一輛密封的囚車,有衛兵看守,把人犯和檢查出來的貨品裝載回去。
上車之前,素雲轉身問阿非說:“經亞在哪兒啊?”
“他在北平,已經結婚了。”
“娶的是不是一天晚上我在北京飯店跳舞時看見的那個漂亮小姐?讓我見一下他,或者是那位小姐吧。”
素雲和別人一齊關進囚車,由陳三押解著開回去。
家裡聽到這項訊息,非常吃驚。
立夫微笑說:“我們不是去找她。這一次是她找上了我們。
經亞,你的看法怎麼樣,她請求見你和你太太。“
暗香說:“為什麼她要見我?”
“她要見嘛。他說經亞會為她說情。她說:”念在以前的關係。‘“
經亞大吼一聲:“以前的關係!”
“她說她要和你太太說話。她以為你現在的太太是和你在北京飯店跳舞的那個舞伴。那是愛蓮吧?不然就是麗蓮?”
木蘭說:“是她。”說時手指寶芬,寶芬微笑。木蘭轉向暗香說:“你願不願和你丈夫的前妻說話?會出乎她的意料,叫她大吃一驚的。”
暗香問:“我們女人怎麼能管禁菸局的公事呢?”立夫說:“我告訴你,我們把她送到這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