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阮向遠一屁股在泳池邊坐下來,盤起腿,苦笑道,“豈止是不滿,他對我大吼大叫的時候看上去簡直就是氣得爆血管——我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氣什——”
“其實我的看法跟雷伊斯大概是一樣的。”
“哈?”阮向遠猛地抬起頭,有些難以置信地瞪著白堂,“什麼?”
“倒不是說,小狗你這個人當王權者有什麼不好……相反,我倒是覺得,相比起雷切,綏或者MT,你倒是更加像是和我是一類的人。”白堂自顧自地使用著他給面前的黑髮年輕人新取的外號,他攤攤手,毫不介意地說,“你跟雷切發脾氣的時候說的話我都聽見了,恩,當年我最開始爬到王權者的位置的時候,處境也沒有比你好很多——什麼獄警包庇啦,什麼靠著屁股上位,難聽的話更多——甚至是現在,我知道有些犯人依舊喜歡拿我跟雷伊克說事。”
阮向遠:“……………………………………………………”
作為一個“隔壁樓”的“底層犯人”,阮向遠不得不承認好好像還沒做好準備要坐在這裡跟“隔壁樓”的“王權者”掏心掏費扮演閨蜜,順便還要彼此揭傷□流一下各種血淋淋令人膽戰心驚的心得——於是,當白堂就像是說著別人的事兒似的說著自己當年那些糟心事的時候,阮向遠的臉一陣白一陣黑——
最後,他終於憋不住了,打斷了白堂,黑髮年輕人撓撓頭,努力地照著王權者的思維邏輯順著白堂說道:“你的意思是,絕翅館裡因為有你的存在了,所以才不需要重複型別的王權者——所以你們都認為,我不合適?”
沉默。
游泳池中,白堂抬著頭看著阮向遠。
這讓後者覺得有點兒……小緊張。
他覺得對方會說“是”。
但是他又希望對方來一點兒不同的答案。
而白堂也沒有辜負他,在短暫的沉默之後,他們之間的氣氛甚至還來不及尷尬一下,白堂就輕描淡寫地用嗤笑化解了凝固的空氣,完全不是嘲笑的樣子,四號樓的王權者笑起來平易近人,他輕輕地搖搖頭:“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雖然你本身合適成為王權者,甚至我可以直接幫助你告訴你如何才能更加像樣地成為一名王權者,但是這件事中,唯一的違和點是——”
阮向遠:“?”
白堂的微笑微微收斂起來:“你和雷切走得太近了。”
阮向遠臉上的表情一僵。
“絕翅館裡,沒有任何規章制度規定了犯人的感情,這些都是很私人的東西,”白堂說,“但是很不幸地,絕翅館就是一個小小的世界——四棟樓,四位彼此獨立的王權者,率領四部分完全不能也無法互相干涉彼此的犯人……自從這個世界級別的監獄建立到今天,這個規律從來沒有人打破……”
在四號樓王權者平靜的目光注視下,阮向遠心臟不知道為什麼猛地漏跳一拍——
儘管白堂的話還沒有說完,猛然之間,阮向遠卻隱約地覺得自己似乎猜到了對方即將要表達的意思……
關於絕翅館內部的潛規則與生存體系問題,彷彿已經成為了獄警和館長存在的唯一真正原因——四棟樓,必須永遠保持在一個沒有絕對優勢和絕對劣勢的環境下,每一任館長的最重大責任,就是將新來的犯人根據力量或者智慧,完完全全平均分配到每一棟樓去。
這個環境不允許打破。
也不允許任何人妄想打破——
因為沒有人知道,如果絕翅館忽然從四部分變成了某棟樓完全佔據統治地位,那麼失去了平衡點的混亂環境之中,將會衍生多麼可怕的各種事故。
最高權威王權者的爭奪,樓層的勢力,犯人與犯人之間關係的崩塌與重新建立——
那或許將是一個嶄新的世界,沒有人能斷言那會是好的還是壞的——然而,對於現存於絕翅館的這一批犯人來說,這樣的改變,無意就像是世界末日來臨要將整個地球的人類進行重新的大洗牌一般。
伊萊絕對不會允許發生這樣無定數的事情。
所以大家看上去都在反對。
這種感覺多麼熟悉——阮向遠並不是完全沒有接觸過。
半年前,當他還是狗崽子的時候,他記得清清楚楚,曾經有那麼一刻他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幾乎就要跟著還是主人的雷切觸碰到了這個臨界點——當時,雷切抱著他,他們站在三號樓的高層,睥睨著整棟三號樓,因為沒有一個真正像樣的王權者,三號樓的犯人能做的,只是站在雷切的腳下,卑微得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