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切蹙眉,不由分說地將保持從黑髮年輕人手中抽走,抖開——
湛藍色的目光一頓,隨即停留在了報紙頭版頭條的左上角,一張黑白的照片之上,照片上的少年笑得很燦爛,是個漂亮的年輕人,雖然在雷切的印象中,大多數的情況下他都如同行屍走肉一般臉上掛著麻木的笑容依靠在MT的懷裡。
今天是湯姆的葬禮。
“拖了很長時間,”阮向遠伸出手,戳了戳報紙,“為什麼?”
“因為從外面申請到絕翅館認領屍體,需要很長一段時間,”雷切微微抿唇,臉上卻沒有多少情緒,他甚至有些冷漠地回答,“他們應該是剛剛才把這個小孩的屍體認領回去吧。”
“喏,這傢伙說的沒錯。”雷伊斯撐著下巴,堂而皇之地對雷切用“這傢伙”的稱呼,在旁邊火上澆油,“伊萊的報告也寫得很慢,拖來拖去都快過去一個月了,還好絕翅館這邊的天氣比較寒冷,否則以這個小鬼的父母來帶走他的時候臉上都能看見屍斑的程度,要是普通氣溫指不定會變成什麼鬼樣子……”
阮向遠半瞌著眼,什麼也沒說。
雷切看著面前的黑髮年輕人,微微蹙眉,正抬起手,想要去觸碰他——
“——也有可能是湯姆的父母單純覺得有這麼一個兒子太丟人了,努力保守這個秘密直到瞞不住了猜公佈於世。”
充滿諷刺腔調的話語橫空插入三人的對話中去。
紅髮男人眼中的光猛然暗沉,在指尖即將碰到黑髮年輕人的下顎之時,收了回去,他轉過頭,淡淡地看著站在他們餐桌旁邊的金髮少年,此時此刻,金髮碧眼少年笑得很開心,就好像此時此刻報紙上說的那個人的死跟他毫無關係似的——
“畢竟絕翅館在外界的評價可是最正規、最高階的監獄,”米拉笑眯眯地說,“一個年輕漂亮的孩子死在絕翅館裡,無論如何都讓人浮想聯翩吧……唔,人們說不定會想象,他是為什麼死的,難道是因為在監獄裡搶男人什麼的?”
一番話,說得連雷伊斯的臉色都變得稍稍有些不好看——對於這個二樓來的人,作為三號樓的獄警,他一向不怎麼待見米拉。
“喂,阮向遠,你不是很同情他的嗎?那個湯姆。”
毫無預兆地,米拉忽然叫了黑髮年輕人的名字,並且彎下腰,隔著半個桌子的距離,湊近阮向遠——
沒有人注意到,當他這麼做的時候,餐桌邊上最先有反應的不是被叫到名字的黑髮年輕人,卻是自始至終沒有動過的紅髮男人,他原本安靜放在桌面上的修長指尖,毫無徵兆的輕輕挪動了一下。
雷切緩慢地掀起眼皮,湛藍的瞳眸中,緩緩地染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怒意。
太過於熟悉男人的情緒,當週圍的空氣忽然像是被猛然抽掉變得充滿了壓迫,米拉略微有些不安地抬起眼掃了一眼不遠處的萊恩,後者面無表情地望著他,咬了咬牙,米拉只能假裝自己沒有感覺到雷切的情緒變化,臉上的笑容反而變得更加燦爛,他湊近阮向遠,手甚至搭上了黑髮年輕人的肩:“喂,小狗,問你話呢,當時你就跟湯姆關係挺好的,是因為弱者對於弱者的同情麼?”
少年的稱呼讓阮向遠眼皮毫無徵兆地跳了跳。
與此同時,越過米拉,雷伊斯動了動,當他跟坐在對面的湛藍色瞳眸對視上的時候,獄警扔給了紅髮男人一個嘲諷的笑容。
“——喂,米拉,你吃多了滾一邊自己吐去啊,”下一秒,獄警站了起來,他啪地一下將米拉的手從阮向遠的肩上拍走,雷伊斯滿臉暴風雨欲來,壓了壓獄警帽子的帽簷,連說話的語氣都失去了平日裡的蹦躂,“少在這裡噁心人……”
“我跟他說話,”米拉斜睨獄警,“關你什麼——”
米拉的話沒能說完,因為他的臉被團成一團的報紙重重砸中——不疼,卻是發出了“啪”地一聲,異常響亮,金髮少年甚至還沒來得及露出一個驚訝的表情,他只感覺到自己的雙肩被一雙手狠狠地摁住往下壓,緊接著,有什麼人,用膝蓋重重地頂壓在他的胃部——
轟隆一聲,伴隨著桌子和椅子被撞到的聲音,米拉和壓在他身上的人雙雙倒進桌椅的一片狼藉之中——
“我等這一天很久了,米拉。”
嗓音低沉而緩慢,冰冷的腔調讓周圍的犯人陷入瞬間的怔愣——在這一刻,他們非常難以將說話的人和平日裡衝他們微微傻笑的黑髮年輕人聯絡在一起。
然而,當黑髮年輕人看也不看地拎起距離他最近的那張椅子,對準米拉的臉狠狠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