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雀盯著面前這死皮賴臉的醫生看了一會兒,在對方以為他又準備要炸毛的時候,灰髮男人一邊手抓著方向盤,另邊手抓住他後腦勺的頭髮,面無表情地將男人的腦袋往自己猛地這邊一摁,以讓人猝不及防的速度重重地在那雙略微得瑟微微輕勾的唇上啃了一口。
費澤拉發出一聲痛呼,猛捶那個抓著他腦袋的男人,白雀嘲諷地嗤笑一聲,順勢放開他。
費澤拉往後坐了坐,盯著駕駛座上的男人那表情就像見了鬼似的,看著男人那張剛毅的側臉,他還真是頭一次發現眼前的灰髮男人大概是整個訓練營裡唯一一個臉蛋不輸給頭狼諾羅拉的人了,費澤拉沉默半晌,忽然抬手揉了揉唇,皺皺眉:“白雀,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開放了?”
白雀挑眉,猛地一腳踩上剎車——裝甲越野車車輪打滑猛地在原本就不怎麼平坦的路上忽然停下,費澤拉被忽如其來的慣性甩了個措不及手,脖子發出可怕的咔咔聲響,就好像再過分一點兒他的腦袋就要從脖子上折下來了似的,醫生炸毛:“你他媽有病吧白雀!”
“嚷嚷什麼,”白雀眉眼不動如山,繼續踩下油門,當車子再一次保持之前的速度勻速前進,這才不急不慢道,“這還是老子第一次跟男人接吻。”
“…………”
“接吻?”費澤拉臉上像是見了上帝似的,“——你管剛才那下叫接吻?!”
“不然呢?”
“老子要被你笑掉大爺了白雀——你他媽屬狗的麼,居然管咬人叫接吻。”
“恩?……我屬虎的。”
“……白雀!”
“幹什麼。”
“你強吻我!”
“不是你要求的麼?”
“不管,你強吻我,所以你要對老子負責!”
“神經病。”
以上,某年某月某日,某片熱帶叢林裡,當新入營的新兵蛋子們還在前面一路狂奔著要死要活拼了命地想要完成他們那彷彿永遠也見不到頭的訓練量時,他們的教官舒舒服服地坐在裝甲車之中,愉快地完成了他那所謂“和男人的”“初吻。”
然後……
然後就把它徹底拋到了腦後。
人就是這樣,當某些事物越靠近身邊的時候,就會越容易忽略他的存在——習慣是可怕的魔鬼,它總能輕而易舉地讓人忽視自己應該珍視的東西,直到某一天,當那樣事物以猝不及防的姿態,猛地一下消失在生活中,那些失去了他們的“習慣”的人們,這才會猛然地發現生活忽然變得有所不同。
或許是早餐桌上手邊的一杯熱牛奶,或許是會議廳裡那張永遠笑眯眯攪混水的笑臉,或許是口袋裡再也不會離棄失蹤的菸草,又或者,根本就是一聲再簡單不過,幾乎聽到耳朵起老繭的“晚安”。
世界上,從來不會有那麼多“理所當然”的事情。
有些人,他們也不會永遠像是你的“習慣”中那樣,理所當然地陪伴在你身邊。
——然而,當白雀明白這一點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
一個月後,當白雀帶著費澤拉還有一些他親手挑選出來的,諾羅拉能給出的最優秀的僱傭兵來到西西里的時候,在地中海岸的這一邊,戰爭卻已經早早打響——如果說金三角是僱傭兵們的天下,那麼毫無疑問,這個地中海邊的西西里小島,則聚集了世界上最龐大的黑手黨家族。
雷因斯家族名聲在外,彷彿永遠都坐在那不可撼動的王座之上——雖然說最近雷因斯家族族長過得不怎麼順心,總的來說,還是因為他唯一的獨子也是未來家族的繼承人雷切·雷因斯因為一些“小誤會”被送進了監獄,雷因斯家大少爺去的那所監獄有個奇怪的名字,叫“絕翅館”——白雀記得,那個時候,似乎還是他第一次聽到有關於絕翅館這座監獄的事情。
雷因斯家的大少爺一走,底下的直系親屬家族直接炸了鍋,人人都想把自己的兒子送過來給老族長過過眼想看看這個氣瘋了的老頭有沒有心思換一個繼承人,更有些人,開始著手對之前雷切負責的那些事情明裡暗裡添亂子。
一副牆倒眾人推的活潑歡快景象。
而這一次,諾羅拉讓白雀他們過來,就是授了老雷因斯的意思,安安全全地將這一大批雷切之前負責的軍火排除萬難以及各種絆腳石,一箱也不少地統統運回亞洲。
夜。
魔鬼訓練營的首席教官以及首席醫師面對面地坐在一張破舊的小桌子上,這是一間不能更加簡陋的木屋,從屋子裡,甚至可以聽見不遠處海岸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