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是因為他認真地去發現秀吉為政的不是之處。在家康看來,茶道和五山僧侶都不能平復戰後的人心,於是,他把目光轉向了“學問”。家康最近熱衷於讀書求教,似要借鑑《貞觀政要》和《吾妻鑑》。
在戰亂頻仍的時代,武力決定一切。自從鎌倉時代以來,這便是武士的信條。但是,它卻不能用以治國。於是,家康打算取聖賢之道,擇其精華以匡扶世道人心,故,他才提到藤原惺窩。
茶屋答道:“在下明白了,馬上去辦此事。”
蕉庵又插嘴道:“德川大人,學問同然重要。但當前還有一事,您必須思量。”
“除了學問以外,還有何事?”
“這比起小田原的北條經常購買火槍之類,要重大得多。”
“究竟是何事?我竟全不知。”
“這也是鄙人昨日才打聽到的。關白秘密派遣博多的島井宗室去了朝鮮。”
“去朝鮮?”家康微偏著頭,“這是真的?”
納屋的臉色立刻變得僵硬。“在下怎會在德川大人面前說謊?看來關白真在考慮出兵朝鮮。因為皇室和我等志同道合,我們自不會害怕和朝鮮之戰。但,這次的大茶會才舉行一日,九州就開始騷亂,關白大人又是個一意孤行之人。德川大人,您是否也該參與京城政事,協助關白大人?”
家康不答,但他已有了主意。雖然很多重臣都不贊成家康始終屈居秀吉之下,但他在儘量避免與之一戰。
“哦,這確當盡心思慮。”茶屋四郎歡郎感嘆了一句,開始為大家佈菜。
第五章 光悅進言
西北風吹過,格子門嗚咽有聲。京城的街道依然吵吵嚷嚷,老百姓還在為大茶會興奮不已。
用過晚飯,納屋蕉庵正要回去,德川家的使者小慄大六和刀劍師本阿彌光二之子光悅一前一後來了。一些在聚樂第裡不便議論的事,大家總是到茶屋家來互通訊息。眾人在裡邊說話,派了永井直勝在外望風。
小慄大六道:“本阿彌光悅先生最近從小田原回來了。”
“我們有事想親自向你打聽,才叫你來。”茶屋像是在安慰年輕的光悅,道。
光悅一身商家打扮,眼神卻十分銳利。他看來似全身僵硬,在偷偷打量家康。他們不是首次見面,但坐得這麼近交談,還是第一次。
“怎樣?”家康道,“北條氏是否有很多名刀?”
年輕的光悅嘴唇稍動了動,他從對方若無其事的話中體會到了更深的意味。他似乎想得太多了,道:“沒見到什麼名刀,用於實戰的兵器倒是不少。”
“哦?能用於實戰的刀?”
“就是相州。”光悅回答完,便岔開了話題,“令愛好像是嫁給了小田原的少主人氏直?”
“是啊,氏直是我女婿。”
“北條氏認為,德川大人能如此看重和關白大人之妹的緣分,亦不能棄愛女於不顧。”
“哈哈哈。”家康笑,“我並沒打聽這件事,只是在談刀。”
“刀?”
“不錯,我們剛才在說,他們的刀能否在實戰中派上用揚。”
“是談到這個。小人說到相州……相州一帶,就是從鎌倉到一浦三崎周邊,那一帶的百姓都已行動起來了。
“也跟刀有關?”
“與武力有關!”光悅道。他目光灼灼,充滿活力,“我們父子均信奉日蓮宗。”
“哦。”
“因此,我們日日祈禱,不敢忘記匡扶正道、安邦定國的祖師之訓。無論是鑑定、磨礪、裝飾刀,還是在旅途中,我們都不敢有忘。小人抱定這樣的心思來見大人,是認為德川大人也有安邦定國之志。在下覺得這是難得的佛緣,便不等大人下令,就仔細探問了。”光悅的眸子如星辰般閃光。
家康被他牢牢吸引住了,心下卻一驚:此子氣魄自非凡品!他年紀雖還不到三十,一身商家打扮,但氣魄和往來於千軍萬馬之中、經過千錘百煉的大將比起來,恐毫不遜色。“本阿彌光二有個好兒子啊!”家康不禁感嘆。他在駿府做人質時,光二便已在今川家磨刀劍,和當時名為竹千代的家康關係融洽。他還特意為家康打製了一把腰刀,家康珍藏至今。“你是說,我們有相同的志向?”
“正是。從信長公至今,能夠一心匡扶正道、安邦定國的,恐怕除了德川大人,再無他人。小人多嘴,請大人多多包涵。”
家康嚴肅地重重點頭,“不,多謝你。我們目的不同,心思卻一樣。若有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