蓓蓓。
“選上了!於廎選上了!”狂吼的報喜聲,洪鐘似的傳遍每個人的耳朵!
室外,令人耳鳴的瓦斯槍聲此起彼落的響徹雲霄,不曾間斷的祝賀鞭炮帶來濃郁的煙硝味,隱附在潮溼的空氣中,緩緩飄進蓓蓓所處的房裡。
不遠處,那些瘋狂的群眾開始鼓譟的喊著。“衛於廎,凍蒜!衛於廎,凍蒜!衛於廎,凍蒜……”
感覺到自己被一室的清冷包圍,蓓蓓像被閃電擊中一樣,突地彈坐起身。“媽媽……”她喊著,但隨即想起了昨天,媽媽已經去世的事實。
她還記得她是怎麼看著母親離開自己的。
“媽媽……要起床吃藥了,媽媽?”昨晚,蓓蓓來到病重的媽媽房裡。
幾聲呼喊,發現她仍然沒有反應時,她探出小手,服貼在媽媽失去溫度的額頭上,然後一一向下探測冷冰冰的額際、慘白的容顏、發紫的唇瓣和失去心跳的胸口……
“媽媽……”她搖搖媽媽的臂膀,驚愕得看見媽媽無力的手臂垂吊在床畔。
“老爹?”蓓蓓害怕的哭了,為什麼媽媽怎麼叫都不醒呢?
不願承認自己心裡早已猜到的結果,她哭泣著走出房間,聲音沙啞的輕喚著,如往常一樣,並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她向那間老爹怒斥過她,絕對不准她靠近的房間走去蓓蓓強迫自己不能退卻,雖然她知道老爹不喜歡自己半夜去打擾他,但事情緊急,為了媽媽,她情願捱打、捱罵,也不能再做老爹眼前的隱形人。
昏黃的光線自門縫間透出。“老顧,你老婆都病成那樣子了,你還不回去照顧她?”喘息著,拔高的女聲似訕笑、又似鄙夷的說。
“死不了的。”蓓蓓聽見那無情的男聲回答。“死了,就一了百了,省得成天礙我的眼。”
揪著無法呼吸的胸口,蓓蓓舉起鉛錘般沉重的臂膀敲了敲房門。“老爹……媽媽出事了,老爹!”
她喊著,卻得不到任何反應——蓓蓓蚊蚋·般的細小聲音被掩蓋在屋外那吵雜的噪音裡。
沒有法子,她鼓起勇氣,再次奮力的拍門。“老爹、老爹,媽媽——”
“幹什麼,三更半夜的吵什麼!你就不能學學海依小姐嗎?”那讓蓓蓓害怕的高大身影幾乎將她吞沒。
“媽媽她醒不來了,我要叫她起床吃藥,可是她……”蓓蓓的眼淚不爭氣的流下雙頰。
“知道了了,你馬上回床上去睡覺!”怒斥的聲音後,是無情的甩門聲。
今天,天一亮,老爹就迫不及待的叫葬儀社將媽媽的遺體載走,只用了幾個小時,草草處理完她的後事……
悲傷到麻木的蓓蓓無力的蹲在房裡,腦中是房內父親咒罵媽媽的聲音、耳邊是窗外為政治選秀瘋狂的聲音。
她—步步的走出自己的房間,無助的、怨恨的、委屈的怒氣在她小小的心靈爆發開來。她已經十二歲了,蓓蓓不是不明白她的父母、和整個英家的詭異關係,她不是不明白他們的成人世界裡的醜惡遊戲!
她只是假裝不懂啊!她又豈是不知道媽媽已經
她要的,只是老爹在這最後一刻,去儘儘他做丈夫的責任啊!
蓓蓓悲慟的經過吉邊,從三樓的陽臺往下看去,司空見慣的人山人海如朝聖般擁護著那如明星般、散發著耀眼光采的衛叔叔——還有他那俊美又傑出的兒子,衛爾斯。
“衛於廎,凍蒜!衛於廎,凍蒜!衛於廎,凍蒜……”
強力的鎂光燈打在他們的臉上,衛爾斯在人潮的推擠下,被推離了他的父親身邊,他默默的走下階梯、默默的離開父親的舞臺。
“吵死了!”使出了全身的力氣,蓓蓓像是發洩似的大叫出聲——“你們吵死人了!”
衛爾斯就在這個時刻抬頭,隔著兩個世界的距離,蓓蓓在那張白皙而俊美的臉上,看見一閃而逝的寂寥笑容。“你、你們吵死了……”
明知他不可能看見自己、聽見自己的聲音,她卻心虛了。
蓓蓓轉身跑開自己所在的位責,她一直跑、一直跑,就連經過媽媽的房門時,她也沒有停下……
當蓓蓓回過神來時,她已經爬到了海依房外那棵大附上了。 “吵死了、你們吵死了!”她喘息著、哭喊著,手裡還抓著一團團的沙土。
“都是你們害死了我媽媽、都是你們……”她任性的將母親的病逝推到那些不相干的人身上,明知道這些不幸都是老爹造成的,但她又能怎麼樣呢?
她能離家出走,永遠不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