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多月?”樂梅踉蹌著幾乎站不住。“你們瞞了我兩個多月?”
“咱們怕你受不了呀!當時起軒生命垂危,生死未卜,萬里同他爹拼命救他治他,可是他……他的情況始終朝不保夕,一直到上個月的二十四日,也就是十天前,他……”說到這裡,映雪已泣不成聲。“他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噩耗來得如此突然,怎能接受?怎堪接受?樂梅茫然的瞪著母親,臉上的表情竟不像是傷心,而是一片全然的麻木。
映雪惶恐的握住女兒的手臂。
“樂梅?”
“他死了?”樂梅雙眼發直,聲音虛軟而空洞。“您是在告訴我,起軒……已經死了?”
映雪一把蒙上嘴,壓抑著哭聲,點了點頭。
暫失的意識緩緩凝聚,樂梅的神情也漸漸痛楚起來,她開始搖頭,拼命的搖頭,企圖甩脫母親所說的訊息,卻只搖碎自己一臉紛陳的淚珠。
“你騙我!”她驟然爆出一連串痛極的嘶喊:“我不相信!不相信!不相信……”喊聲未絕,她已掉頭往門外奔去,一路狂叫:“起軒!起軒!起軒……”
眾人聞聲趕來,合力攔住了樂梅,但她仍死命掙扎,哭叫著。
“放開我!我要去霧山!讓我走!讓我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你們放手……放手……”
“你不用去了!”映雪追出門來,悲痛的對樂梅喊道:“他已經收殮下葬了呀!”
樂梅猝然回頭,淚痕狼藉,雙目圓睜,幾乎已瀕臨瘋狂的邊緣。
“不可能!除非我親眼目睹!為什麼不讓我親眼目睹?先前什麼都不告訴我,現在卻突然說他死了,甚至都埋葬了,我不要相信!我就是不要相信!”
“你娘跟你說的都是實話!”事已至此,伯超也不能不開口了:“咱們先前瞞著你,就是怕你承受不住這個打擊啊!”
“就算早先讓你知道,柯家也不會讓你去看他的,”淑蘋哭哭啼啼的介面:“因為那場大火,把他燒得面目全非了呀!”
“柯家那邊也是把人下葬之後才通知咱們,”怡君含淚道:“不是他們存心疏忽,而是沒人忍得下心,做那個扔炸彈的人!”
“咱們這些天仍然瞞著你,實在是因為難以啟齒,”宏達嘆了一口氣:“畢竟這個不幸的噩耗,對你真的是太殘忍了!”
每個人都言之鑿鑿,聽得樂梅面如死灰,寒徹心肺。小佩在一旁也越聽越驚恐。
“誰……誰死了?”她輕扯著宏達的衣袖,顫抖著問:“大家說的不是起軒少爺!一定不是他!對不對?”
“是他是他!就是他!”宏達無法忍耐的痛喊出聲:“我親眼看過他那副被燒得皮焦肉綻的樣子!對任何人來說,那樣的煎熬都是生不如死!”
“不……不要再說了!”剮心刺骨的痛一陣又一陣襲來,迫使樂梅發出崩潰欲絕的叫喊:“不要再說……”
“怎麼會這樣?”小佩也哭了。“怎麼會這樣嘛?”
樂梅的手中仍緊攥著那個繡了一半的枕頭套,繡面是一幅合歡並蒂圖,每一個針腳都曾縫進她的甜蜜一期待,而現在,卻是每一針都狠狠紮在她的心上。
多麼諷刺啊!當她的新郎出事的時候,她還做著新嫁娘的美夢,沒有陪在他的身邊﹔他在垂死邊緣苦苦掙扎時候,她只忙著刺繡,繡出鴛鴦戲水,繡出花好月圓,繡出一幅又一幅憧憬的未來,沒有照顧他﹔即使他已離開人世,她卻仍數著漸近的佳期,沒有為他送終!
“告訴我……他的墳墓哪裡?”她失神的目光飄過眾人,最後停留在映雪的臉上。“讓我去祭拜他的墳,我現在就要去!”
話還沒說完,她已渾身一軟,仰後倒下。
被攙進房中,才一躺下,她又掙扎著想要起來。
“我……我得去祭墳……你們快……快扶我去啊……”
“你這個樣子怎麼能去呢?”映雪含淚勸道:“你還沒跨出大門,怕就已經支援不住了!你為我躺一天吧,好不好?明天我再帶你去祭墳,好不好?它就在那兒,永遠都靜止不動,你早一天去晚一天去,又有什麼差別呢?”
樂梅不說話了,好半晌,她轉臉面向牆壁,把身子蜷縮成一團,發出一陣陣細細碎碎的哭泣。
寒松園大廳裡,柯家人都為了宏達的通風報信而面色凝重。久久,起軒終於打破沉寂:“她要祭墳,那就給她一座墳吧!”他拄著柺杖走到士鵬與延芳面前,平靜的說:“孩兒不孝,請爹孃委屈求全,為我造一座方墓!當樂梅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