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訴我,我哪裡比不上那個人?你告訴我!”
說話的同時,他的手指無意識的握緊,蓉妃的神情因為他的這一番話變了臉色,手卻沒有掙扎,任由皇帝握住,他的力道幾乎要把她的手腕捏碎一樣,但是沒有覺得疼,她從很多年前起,就已經不知道痛了,因為這個世界上最痛的事情已經經過了,還有什麼可痛的呢,她變色,是因為他話裡的指責,她不明白,眼前的這個人有什麼課指責的?
蓉妃忽然輕笑出聲:“因為我?皇上把臣妾看得太高了吧,臣妾蒲柳之姿,自認沒有那麼大的影響力,皇上所作的一切與其說是為了臣妾,不如說是為了維護穩定的皇權,皇上或許是真的為臣妾做了許多事,但是所作的這些事情,也同時是為了維護皇權的穩定。”她的笑意漸冷,“皇上要知道為什麼是嗎?這就是原因,那個人對我好,就只是對我好,而皇上所謂的對我好,同時也是另有目的。”
皇帝呼吸漸漸益發急促,眼神亮如得嚇人,手因為憤怒而高高揚起,蓉妃的視線不閃不避,直直的迎上去。
兩個人膠住。
突然——
‘吱’的一聲輕響打破了這種寂靜,皇帝和蓉妃同時臉色大變,往旁邊的樹叢看去,沉燻魔住的思緒同時也被這一聲輕響嚇醒了,隨即發現了一個讓她止不住冷汗流出的事情,剛才的那一聲,並不是她弄出來的。
那麼——就是說,樹叢後面,還有其他人。
沉燻被這個認知震驚了,連呼吸都停住了,視線慢慢的往旁看去——
一石激起千層浪 7
月光靜靜的灑落下來,斜斜照射在小道旁的樹叢上,樹叢的影子斑斑駁駁,照在靜立樹叢身後的人身上,忽明忽暗,樹叢上掛了宮燈,有風吹過,宮燈被吹得左右搖晃,樹影也隨著搖晃,明明滅滅間,沉燻看清了那個站在樹叢身後的人呢有,是那個原本就邪魅如妖的清王陰夜冥。
中秋夜晚。
空氣中有流霜飛過。
沉燻只覺得自己的血液瞬間被凍住,大腦卻急速地轉動起來,那個人是陰夜冥,竟然是陰夜冥,他是何時站在此處的,她一點兒也沒有感覺到,不可能在她之後,那麼,就只有在她之前,她受驚之下,根本不可能注意到不遠處的樹叢後還有另外一個人。既是這樣,就是說,剛才皇帝和蓉妃說的話他都聽到了。
感覺到她的視線,陰夜冥慢慢回過頭來。
宮燈還在微微的晃動,那燈的光芒卻漸漸弱下來,宮燈裡是特製的燭火,許是快要燃盡了,一點幽微的橙紅光芒和如水的月色混或在一起,形成一種奇異的顏色,陰夜冥轉過頭,那有著奇異顏色的光芒正好滴落在他的眼底,他的眼睛一向是黑玉一般,深得彷彿是一個無盡的深潭,狹長的丹鳳眼,算微微上挑的時候,妖嬈如斯,隱隱有著某種誘惑,讓人在不知不覺間被迷惑了心智,跌落如他的算計之中。
可是現在,那不時上挑的鳳眼卻是微微垂著,那奇異的光芒滴在眼底,在他的眸子中散開,彷彿泛過了一層水意一樣,有一種惶然的無助,那張平素高深莫測的臉,此刻只餘了茫然,修長白皙的指尖正拿著一根樹枝,彷彿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一樣,不明白自己身處於何種境地一樣。
見慣了他高深莫測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此刻見到他這樣,沉燻心裡閃過一絲的不忍,有什麼樣的打擊會比聽到自己的親身父親說所謂的寵愛只是為了保護另外一個人,只為了轉嫁那個人身上的災難呢?而這個清王又是如此的驕傲如斯,受到這樣的打擊,難怪這個人會失態如此,全然沒有了平素狂傲不羈的模樣,只是茫然不知所處,現在的這個樣子,可能是他這輩子最失態的模樣了吧。
來不及有更多的神思,皇帝冷峻的聲音傳來:“誰?給朕滾出來。”
沉燻一怔,視線定定的看向陰夜冥,陰夜冥這會子彷彿微微回過神來了,眼底閃過一絲不知是自嘲還是悽然的深思,也許因為月色的關係,那一身華貴的玄色衣裝竟然瀰漫了無可言喻的悲傷。
一種似乎不可能在他的身上出現的東西。
那悲傷,讓沉燻忽然心下一軟,心裡頃刻間就有了決斷,視線快速地掃了一下四周,定在身後的一從樹菊花上,只是現在採摘已經來不及了,她凝住心神,指尖流轉,不可,手上立刻多了一捧菊花,她臉上綻放出甜美的笑容,撥開樹叢,現出身去,行禮:
“呵呵,父皇,母妃,是我。”
皇帝神情微松。
蓉蓉妃啞然出聲:“小薰,你怎麼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