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著?”目光下的人發出慵懶的聲響。
“……嗯,吵醒你了?”木筠微驚。
“沒有,我也沒睡著。”三王爺睜開眼睛,看著她,“所以你又是矇頭又是扯被,不會吵到我……”
木筠面上一熱,一陣赧然,隨即心中一動,他看到了吧?看到了她對他的手足無措,完全不像一個成親十四年的妻子,他……可有懷疑?此刻要不要對他說,她根本不是右赫理海珠?然而無憑無據,話一說出來,他一定根本不信,她會被當作瘋子,反正她已被認定腦子出了問題,還是……先看看情況……
“在想什麼?”他向她靠過來,摟住她纖細的腰肢,她坐著沒動,任他將頭枕在她腹間的被子上。
“我在想,好在這床夠大,不然我豈不是要掉到地上?”木筠沒好氣的說,三王爺的頭靠在她身上,身子也一下橫過半邊床,二人一豎一橫,若不是床大的出奇,她真就要掉下去。
他捉過她的手,在掌心親了親:“那明兒我差人做張更大些的,省得你擔驚受怕?”
做大些?他不會常來,這張床大部分時間應該只有她一人睡,還嫌不夠大?想讓她一個人睡得更孤寂些嗎?
“嗯。”木筠微微掀起長睫看了他一眼,給了他一個回應。
“……怎麼了?不高興?”聽出她的敷衍,三王爺抬起頭。
“沒有。”
三王爺伸長手臂,捏捏她的臉頰,道:“你一生氣就掛嘴角,還說沒有?”
“……”
“為什麼氣?”他問,“因為娉慈?”
“……娉慈?”木筠略有愕然。
“我聽說了,她後晌才來找過你,氣呼呼的出去了,不是她?”
“李……娉慈……”
木筠恍然,娉慈,原來是李側妃的名字,李娉慈……她咀嚼著這個名字。然而輕微的聲音三王爺耳中聽來,卻帶著淡淡的憤恨。
他苦笑了一下:“她性子就是這樣,總不能安穩……不過她此刻懷有身孕,你說到底總是正室,大度些,讓讓她,不要與她計較。”
有什麼好計較的,關我P事。木筠不語,三王爺沉默了半響,他起身,翻越過她的身體,側坐在床沿,彎腰拾起散落在地的衣物,著上身。
披散在肩頭的黑髮隨著他的動作輕晃成波,猶似床帷垂簾,遮住了她的視線。
“要走了?”木筠側過臉隨口問道,經過這兩天的“記憶恢復訓練”,她知道他為了表示公平,從不在任何一個妃子榻上過夜,連正室也不例外,除了檀夏……
檀夏……她想起那張酷似自己的倔強面孔。
乳孃的話猶在耳畔:
“那個小妖精不成氣候,不必擔心。”
果真不必擔心?乳孃所說的不成氣候,只是出於地位的考慮吧?畢竟她年紀太小,論出身不如右赫理,論手段不如李妃,在她們面前,不過是個奶娃罷了。
然而木筠明白,檀夏並不是真的不成氣候,除去那些可笑的地位,在三王爺的心中怕是已沒有女人能比得上她。
她不是三王爺的任何一個妻妾,而是有一個更敏感的身份——她是被王爺收養的孩子。
十三年前,鄰國來犯,成元帝命撫遠大將軍出征,戰績輝煌,鄰國退兵,並簽署條約,用不進犯,然大將軍卻在戰中受傷,不到兩個月便去世,將軍夫人追隨夫君,自盡身亡,時年僅三歲的檀夏便是將軍及夫人留下的弱女。
皇帝深感悲慟,將她養在宮中,不久三王爺又將檀夏接入王爺府,一直至今。
當年十五歲三王爺出於何種目的養檀夏在身邊,木筠不得而知,問下人也問不出個所以然。
她只知道自己那張面孔算得上楚楚動人,即使她從小就習慣臭著一張臉,脾氣又暴又沒口德,不要求上進,60分萬歲的態度,毫無原則可言——但是有這張臉加分,別人眼裡她仍頗惹禍端的角色,被叫到辦公室教育不許早戀的名單裡她永遠排第一個,天曉得她到高中開始暗戀子清,初戀到大學才開始,在那之前從來沒想過什麼喜歡不喜歡的問題。
而檀夏和她驚人的相似,一定亦然,世人只道紅顏禍水,誰又能知道紅顏的煩惱?
這樣一個漸漸長的可人女子,又逢豆蔻年華,三王爺怎麼會不動心?檀夏長到十三歲,已是美得驚人,任性自傲的脾氣,並未讓她減分,潑辣的性格反而更添吸引男人的風采。
宮中皇子,皇親國戚,富家子弟,不知有多少拜倒在她石榴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