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給蘇泊生端了個錦杌過來:“先生,請坐。”又去外頭吩咐小宮婢捧了茶,親自端了進來捧於蘇泊生。
蘇泊生手心裡布汗,客氣地接下:“謝謝姑娘。”
綠蓉笑道:“哪裡的話,”又看了一眼蘇綰,道,“奴婢告退了。”便輕聲退出了正殿,卻不關門,只在外頭守著。
蘇綰鬆了口氣,綠蓉向來是知看她臉色行事的人,果然機敏十分。只聽綠蓉又吩咐了旁的人:“你們都下去吧,這兒有我呢!”又悉悉索索聽到些動靜,蘇綰知道那是綠蓉分摘了那一串兒黑珍珠的聲音,聽她道,“鳶兒,你過來。”
“蓉姐姐,你叫我?”
“喏……拿去,千萬別教人看到了。去……給大夥兒弄些吃的喝的來,這是娘娘的意思,今兒皇上娘娘送了西狄戎使臣,心裡高興,特別給的恩典。去,去吧……可千萬別對人說起,咱們娘娘一向是個低調的人。”
鳶兒收了一顆黑珍珠,聲音裡頭自然揚起了股歡快,說道:“瞧蓉姐姐說的,鳶兒知道怎麼做了。”說吧便小跑著去了。
蘇泊生同樣側耳聽著,聽到此處不覺踏實了下來,輕輕說道:“許久不見,你終究還是御人有道。那小婢子對你忠心不二啊……就像……蘇棋那樣……”
蘇綰略震,慢慢迴轉過身,弄過水滾球的手指指尖,還落著幾滴晶湛湛的水珠。她用繡巾抹去:“我以為……你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
她面對蘇泊生,淡笑。
蘇泊生站了起來:“綰兒,啊……不,娘娘……我……”
“在這兒,沒有人是娘娘,也沒有人是草民,大公子……”她屈膝行了個禮,“請容許我,仍舊如此喚你。”
蘇泊生立馬扶住她:“你又何必對我如此客氣。”說地有幾分難受,輕輕咳嗽了起來。
蘇綰蹙眉:“你的病依舊不見好轉麼?”
蘇泊生苦笑:“且苟活著吧!”
蘇綰扶他坐下,對外道:“綠蓉,差人將樓御醫請過來。”
綠蓉在外應道:“是!”便去囑咐了。
蘇泊生一聽樓御醫,立刻有些坐立不安:“這恐怕不好吧?樓御醫當年可是……”
“不妨……”蘇綰輕笑,“若非有你,我們又豈有今天呢?這份恩情,我原以為此生已經報答不了了,沒想到我們三人竟還能在見。”
“三人?”蘇泊生微愕,而後明白了,另一個,乃是如今的永興聖上剡洛。當初相別時,他還什麼都不是,就連曾經大富大貴的蘇二公子都不是了。而今再見,卻已成為萬萬人之上的一國之君,這,真的是自己一手促成的嗎?
他們苦心多年,謀的,不就是如今這樣的局面?
但是蘇泊生心中還是有遺憾的,遺憾於,國雖未破,但是他的家,卻為此付出了家破人亡的代價。
想到此處,心中淡淡襲上一層傷痛,籠罩在眉頭,更見幾分脆弱。
蘇綰想起方才在攏音殿時,他竟已避不掉那舞娘的區區一揮臂,就知,他的病是越為嚴重了。
她輕嘆一口氣:“這些年,你為何不來找我們?”
蘇泊生愣了一下,接著搖頭。
蘇綰明白他此中的一番心意,若讓他看著自己同剡洛在一起,豈不又是苦了他嗎?他不比金寶,還有他所要堅持的東西,甚至於對自己已經不算是單純的喜歡了。只是站地遠遠地,用一種尊敬的態度對她。若為蘇泊生,昔日手足與所心動之人,兩廂在一起,他是無言以對的。
她忽然想起了什麼,一時笑開來:“真是巧了,你知道我前幾日誰來找過我?”
蘇泊生正經問:“誰?”
蘇綰咬唇,又不知該不該說出來。他對寒翠微無愛,但是寶兒畢竟是他的親生骨肉,於是便道:“是大夫人。”
“……”蘇泊生的身子明顯顫了一下,“她?”他是早兩年前聽剡洛說起過,寒翠微怕前太后趕盡殺絕,便連夜逃出了蘇園,與孃家人一起潛匿不知所往了。他當時心中只覺得有一種茶涼人空之後的荒涼感,唯一捨不得的,便是寒翠微腹中的骨肉。
他苦笑一聲,閉上眼睛:“提她做什麼?”
“我也不欲替她,”蘇綰道,“但是有個人卻不得不提。”
“誰?”蘇泊生撐開眼皮,神色中掩飾不住的疲倦。
“寶兒。”
“寶兒?”蘇泊生疑惑。
蘇綰點頭:“是寶兒……是,你的兒子。”
“我的兒子?”蘇泊生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