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回,有過嘆息遺憾有過溫情澎湃,但最後,都只能歸於平靜。如何叫做相逢恨此時,妾已成他人?那是遺憾也罷不甘也行,他動情於一個他不能動情的人,這怪不得天怪不得地,只怪自己的心,自己無法選擇。
但他畢竟還能駕馭。
輕輕笑了笑:“真後悔放那小廝回去睡覺,興許他也是回窩裡跟同伴喝酒聊天的。要不然,是叫他替綰兒你跑一趟的。”
蘇綰乾乾發笑,只想儘快結束這次唐突的相遇。
蘇泊生有些不是滋味,心想今夜是個天賜的好時候,就容他作祟一次,再與她單獨說說話兒也好。就又向蘇綰提議:“咳咳……橫豎眼下已無人跑腿兒,你我做伴過去如何?”
“一起?”
蘇泊生忙解釋:“我……也有些餓了。”
見他已這麼說,再行拒絕,倒像是自己豁達不了,徒傷感情。便將手一探:“也好。大公子先行吧!”
兩人便沿著池塘的水光,隨月下點點的光暈慢慢走去廚院。一路上倒也不怎麼說話,只聽到蘇泊生一聲聲的咳嗽,偶有肝腸寸斷的感覺。
蘇綰想,蘇泊生的身子應當一直都沒有好過,只是這幾日園子裡有事情不斷,便強撐著而已。他實在不該這麼晚了還在外頭逗留,教人不放心。看來自己稍後還得送他回去才可,只是千萬別教人瞧見了才好。
又看了看今夜的好月光,大地潔白雅緻,細軟地如同一張北極熊的皮子。便又啐聲,哪裡陰霾了幾天之後,偏就這夜這麼晴朗了呢?晴空無雲,月光清照,只一眼就可以看清對方了,若然有閒雜人果然看見了他們兩個,豈不是要弄出大事情來?
當即就又後悔答應下蘇泊生,真該扭頭就走的。
蘇泊生見她始終有些顧忌,心裡大概也想到了什麼。嘴角微微苦笑著:“你不必介意旁人如何說。只是洛陵相信你,我也相信你,你在乎的人都相信你,便不就夠了?”
蘇洛陵會相信她?她還真沒這個底。只教他別又拿她出氣就行了。
兩人各自懷揣著心思,就來到了廚院。大門微微闔著,聽裡頭沒什麼動靜,不過有幾片燭光漏在雪地上,割成一條細細的光柱。
蘇綰推開門,心道這回子連這裡都沒有一個人的,就越發說不清楚了。於是就邊往灶臺方向過去,邊對蘇泊生說道:“這兒也沒人在,要不我們各自拿些點心,就回去了吧?”
蘇泊生顯然沒將這話聽在耳裡,兀自在收拾一張桌面,將各色看著礙眼的東西都挪到了一旁的幾桌上,又用袖子撣去一些雜碎的穢物,高興地回過頭對蘇綰說道:“綰兒你看,你我何不在這裡把盞言談?”
“把盞言談?”蘇綰心中“蹬愣愣”地,才覺是不是上了蘇泊生的當了?見他這會兒的時間已收拾妥了桌面,自己剛剛摸到手上的兩盤兒梨花糕就忽然燙地她想扔掉。
蘇泊生淺淺笑著:“咳……愣著作何?還不快將東西都拿到這邊兒來。”
“啊?呃……”蘇綰支吾不前,拈起細眉不知該如何推脫。
“別怕,我自然會保你無事。”蘇泊生說著,便來接她手中的梨花糕。一轉身放妥在桌上,又四處找出幾把堅果子,一罈小酒兒來。
那酒是七叔平常裡藏在廚院偷喝的,這會兒因為園子經常有好酒餘下來,七叔就貪心都兌在了一起,混成了一罈,沒想到倒教蘇泊生給摸了出來。七叔知道,估計鼻子都要氣歪了。
蘇綰苦笑著想,她可不是怕誰會欺凌她,而是怕蘇泊生自己不能醒悟,錯將自己這般妥協當成了與他同樣的情愫。
蘇泊生已坐了下來,分別斟了兩杯酒:“怎麼不肯賞我的臉?”
蘇綰頓了下:“自然不敢。”就走了過去,在蘇泊生對面坐了下來。
燭光、夜、酒——燭光晚餐——這恐怕亂套了吧?蘇綰無趣地想著,是誰發明燭光晚餐來著?是不是古人沒電,就拿蠟燭窮開心的?這回子心裡更加放的小心翼翼,生怕錯說了什麼,又遭蘇泊生誤會。
“大公子你身子不妥就少喝些。而且夜裡大寒,我們回去還得走一陣,估計酒散了就要受涼的。”
蘇泊生正抿著梨花杯笑:“人生難得恣意放縱一次,綰兒就不要再勸我了。過了今夜,也不知還有多少個夜晚能與你們共度……”意識到說漏嘴,他趕緊噶然止住。
但這哪能逃得過蘇綰的耳朵:“大公子何故這麼說?”
蘇泊生眼眸顫了顫,又回覆冷靜:“你看我這殘破的身軀,咳咳咳……說不定沒過幾日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