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了。
對於黑子受罰很好理解,畢竟鉛筆是從他手裡弄丟的,無論如何他都負有責任;而小順無憑無據地也被關了禁閉,那些心中伶俐的也能猜出個大概,料想這事多半和黑子小順之間的矛盾有關,張海峰現在找不到證據,乾脆就各打五十大板,也算是表面糊塗心底清楚的公平之舉。
在這次事件中,另外一個引起眾人關注的角色就是杭文治。他被張海峰叫去單獨面談,隨後小順和黑子便受到處罰,前者難免會有當了“諜報”的嫌疑。不過據杭文治自己說,張海峰只是想讓他幫著解幾道奧數題。這個說法也是有據可依的:杭文治回到監區的時候確實帶著一份奧數卷子,而且同行的管教也特別吩咐平哥,要給杭文治創造良好環境,以讓他安心研習卷子上的那些試題。
有了管教的關照,況且還是張頭交待的事兒,平哥自然不敢怠慢。當晚加班的時候平哥就把他的任務量都分給了杜明強和阿山。杭文治開始還有些不好意思,客氣了兩句,結果平哥反而瞪眼不悅道:“我怎麼分你們就怎麼做!磨磯什麼?你趕緊把這卷子解好了,也能給咱們監舍掙回點面子來!”
平哥說完這話,阿山和杜明強立刻都表示贊同。要知道,這次黑子和小順出事,四二四監舍的其他人——尤其是平哥這個號頭——多少也要擔待些關係。現在張海峰委託杭文治解題,這對大家來說可是一個討好對方的最佳機會呢。只要杭文治把這個任務完成好了,便可大大減輕眾人面臨的壓力。
見舍友們都這麼說,而且態度的確誠懇,杭文治也就不再推託,便在這喧鬧的廠房內靜心鑽研起習題來。原本用來製作紙袋的鉛筆此刻正好成了他手中解題的工具。這些面對小學生的奧數題對杭文治來說本沒有什麼難度,不過要用小學生掌握的知識水平來解答卻要費些周折。他邊想邊算邊寫,一份卷子用了三個多小時才全部解完。隨後他又在心裡盤算了一番到時講述的思路,直到確信每個細節都已滴水不漏了,他便習慣性地把鉛筆叼在嘴裡,雙手交叉反撐了個懶腰,疏散著麻木的筋骨。
“完工了?”平哥注意到他的舉動,斜著眼問了句。
杭文治微笑著點點頭,頗有些自得。
杜明強和阿山也都向這邊看過來。阿山依舊沉默寡言,杜明強卻調笑道:“好嘛,今天這鉛筆是招了誰了?要不就是死不見屍,要不就得被人啃爛了屁股。”
杭文治聞言略顯一絲尷尬,連忙把鉛筆從牙齒間取下,卻見那半截鉛筆的屁股果然已經被他咬得糟爛不堪。杭文治看向杜明強苦笑著,然後又自嘲地搖搖頭——咬鉛筆屁股是他多年來養成的習慣,越是專注費心時便咬得越狠。這一套卷子解下來,這半支鉛筆遭受的苦難可謂罄竹難書。
平哥現實得很:“弄完了就乾點活吧。”
“行!”杭文治痛快地應了一聲。起身從杜明強和阿山的工作臺上各取回了一疊尚未加工的原料。平哥的任務本就不多,一直慢悠悠地做著,也不需要他再來幫忙。
這晚加班一直持續到清晨六點,犯人們這才被允許回到監舍休息。這天是星期六,本是大家放風活動的時間,可經過一夜的操勞之後誰還有這個精力?除了早先就安排好有親友探訪的紅著眼睛強自支撐等待,其他犯人都在監舍內倒頭大睡,直到中午有人來送飯了才陸續起身。
到了下午兩點多鐘的時候,有管教來到四二四監舍門口,衝著屋內嚷了一嗓子:“杭文治!”
杭文治正躺在床上閉目小憩,聞聲便跳下床來,衝著門口立正:“到!”
管教隔著門問話:“張頭問你準備好沒有?”
杭文治連忙回答:“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就跟我走吧。”管教一邊說一邊開啟了監舍鐵門。杭文治從床墊下摸出那張寫滿解答過程的試卷,出門跟著管教而去。
待那兩人的背影從視線中消失之後,杜明強感慨了一句:“嘿,這張頭還挺著急啊。”
“自己兒子的事情,能不著急嗎?我看你這年紀也沒成家,有些事還不懂。”平哥躺在床上晃著腳丫子,用一副過來人的口吻說道。同時他也在心中暗自慶幸,得虧自己有先見之明,昨天讓杭文治連夜答完了試卷。如果因為昨晚派活把這事耽誤下來,“鬼見愁”肯定又要責怪自己不明事體了。
杭文治這一走就是四個多鐘點,直到晚上七點左右才回來。從他臉上的表情來看此行應該頗為順利。
平哥卻要端一端派頭,故意問道:“怎麼樣?你小子沒露怯吧?”
杭文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