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我沒有猶豫就把她給報上去了。
但公司還是派了個人,給我當副手。他姓朱名元,人長得精瘦,屬於肉食動物見了都傷心地要哭的那種;腮陷、顴高、額突,鼻子上架著副眼鏡,鏡片像酒瓶子底一樣厚實;眼睛高度近視,摘了眼鏡不能分辨遠於眼睫毛的任何東西。他來報到那天是傍晚,我剛從外面吃飯回到辦事處,他揹著個小包在外面敲門,我說請進,他便從門縫閃了進來,站在門側,活像披著張人皮的骷髏,嚇了我一大跳。他說話聲音很輕很慢,很斯文很謹慎,讓我有幾分不待見,心裡暗自忖度,招他那天鄧巖一定是把眼鏡落家裡了:這樣一個弱不禁風的小男人,在市場上怎麼吃得消?不管他,既來之則用之。老規矩,先讓他帶業務員發一個月的傳單,受得了留下,受不了走人。
馮曉靜人長得並不比鄧巖差,只是缺少都市少女氣質中帶有的那股“都市”味道,這應該與生長環境有關係。她性格開朗活潑,說話隨意直爽,沒有鄧巖那股沉靜,文雅,有時給人感覺不夠穩重。可話又說回來,這年頭還能找出幾個像鄧巖那般斯文的女孩?估計有也都讓古董商收藏了。
馮曉靜的工作表現不錯,處理事物能力很強。需要特別說明的是,自打她上班,辦公室(兼我的臥室)整潔利索了許多。除此,她還常幫我處理一些私人事物,比如買飯,幫我洗掉堆積在一起的髒衣服(內褲除外,這東還得自己悄悄解決)等等。
我低估了朱元。他看似一臉斯文,弱不禁風,輕言少語,實則很有主見,做事偏激。有天中午,他從下市場回來,向我慢條斯理彙報,說在發傳單的過程中,有個業務員耍奸取巧被他開除了。我聽了一怔,心想你也太不拿我這主任當幹部了!
“誰給你的權力開除員工?”我的臉拉得比驢臉還長,沉聲質問。
他看著我沉默不語,皮薄骨兀的臉上毫無怯色,抬手推了推架在小尖鼻子上的眼鏡,竟然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
第一卷 十一
我嚴肅地說:“怎麼可以這麼草率地開除員工?!哪個業務員還不犯點錯?如果犯點錯就開除辦事處還能留住人嗎?留不住人工作你自己幹呀!”
他面無表情,沒有絲毫悔意,眼光透光“酒瓶底兒”直視著我,語氣輕緩,卻堅定對我說:“公司需要的是吃苦耐勞有敬業精神的員工,留也不能留這樣不遵守紀律的!”
“媽的!”我心裡暗罵,“整個一個書呆子,別的本事沒有,公司裡培訓的那點東西到發揮得淋漓盡致。”我無可奈何,人既然已經開除了再多說也沒意思,必竟是公司下派的人,面子還是要給。我壓住心裡怒火,鄭重地告訴他以後不要隨便開除人,發現問題先教育說服,解決不了回來向我彙報,我來處理。
朱元擺出一副死人相,又推了推小鼻子上的眼鏡不說話。我以為他懂了,沒想到過了幾天他又開除了一個。我一聽火就躥了上來,恨不得上去把他那雙聽不懂人話的耳朵給擰下來!
“我上次怎麼給你說的?!讓你不要隨便開除員工,不服從領導的回來向我彙報,由我來處理,你聽不懂中國話呀你!”我咆哮著。
“他不服從分配。”朱元絲毫不懼,慢條斯理地給我講道理,一副令人生厭不分尊卑的表情,讓我見了氣就不打一處來。
“業務員不服從分配當眾頂撞你,你開除他,那麼現在你在做什麼?你是不是在頂撞我!我是不是也該開除你?!”我憤怒地喝叱。
“這不一樣……”朱元不溫不火,擺出一副要談判的架式,斯文地要往下給我“掰扯”。我滿腔的憤怒早頂在了嗓子眼兒,聽他一開口便無法抑制地噴了出來:“不一樣?!有什麼不一樣?你長著兩腦袋還是怎麼著!?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是公司派來的我沒有權力開除你?我告訴你,我沒有權力,但我有權力讓你滾回公司!你現在馬上給我收拾東西,馬上走!”我越說越氣,越說情緒越激動,幾乎無法自控。
朱元終於還是被我震住了,呆呆地站在哪兒不敢再頂嘴。
“周主任,別生氣,有話慢慢說。”一旁的馮曉靜適時插話。
“沒你的事!幹你的工作!”我怒氣未息,像引著的火捻子,誰碰燒誰。
馮曉靜知趣的閉了口,用眼光暗示朱元給我道歉。
“周主任我……”朱元大概一時措不到合適的詞兒,慢慢吞吞地吱唔。
我壓著心中怒氣,聽他往下說,然後藉機會收場。他畢竟是公司派過來的人,真要是把他罵回去對我沒有好處。
“我不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