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心,孫舒延一早就發現了她情緒的異常,那種低落和脆弱在平時的她而言是那麼的少見,不由得就對她留了心。
她今天沒有去上課,站在別墅門前像一個迷了路的孩子,孫舒延開車出門的時候她還是站在那裡,她抬頭看向孫舒延的眼神就像一隻受了傷的小動物,劉海遮住了她半邊的表情,可是她這般模樣還是讓他動容了。
“走了,我帶你一段。”孫舒延拉起陳宣的手,陳宣沒有動,也沒有掙脫。
“怎麼了?”孫舒延低頭想看清她的表情,她抬起頭看著他,第一次,心甘情願地仿似在乞求他,“能不能,讓我去一個地方?”
如果可以,她不會向這個男人乞求,然而,今天她卻不得不這麼做,這是一個註定讓她別無選擇的日子。
孫舒延不知道此時心裡這種滿滿的暖暖的是一種什麼感覺,但那感覺並不算太壞。陳宣抬頭的時候,孫舒延看到了隱隱的淚光。今天她的側臉有那麼一點不同,多了些平時沒有的悲傷。她從來不把悲傷放在臉上,今天是什麼特別的日子麼?
她報的地址是S市郊一個很偏僻的地方,在聽到路名的時候孫舒延就知道了那是一處公墓。孫舒延曾經調查過陳宣的身世,她的父母死於車禍後來她們姐弟就歸曹放監護,時間,好像就是6月吧。
天空下起了雨來,雨點淅淅瀝瀝打在傘上,除了心跳,再也聽不到其他的聲音。
陳宣只顧沉浸在自己的悲傷裡,沒有看到孫舒延複雜的神情。陳宣想起那場突如其來的人禍,心裡頭也越來越沉重,每年的這個日子,似乎總是陰雨連綿,她是想逃避,可是現實鮮血淋漓,多希望一切只是夢而已。
墓碑上的兩張照片終於讓陳宣站立不住,雙腿一軟跪了下來。
爸爸,媽媽。
她想叫,卻失了聲。孫舒延第一次看到她脆弱的表情,眼淚如珠,砸在了地上,也敲在他心上。
孫舒延把手放在她肩膀上,陳宣沒有說話,也沒有推開他的手。那種能夠給予慰藉的力量,竟然讓她忘記了去拒絕他。也許一直以來她都是孤軍奮戰,面對那樣兇惡的叔叔,面對那樣殘酷的現實,她一個人過來,太辛苦太孤獨,所以才想在這個時候有一個人可以安慰。即使這個唯一給她安慰的人是她該恨的人。
她的眼淚一直一直掉著,連珠串一樣,可是她還是咬著嘴角,那麼寂寞的堅忍,她只想告訴長眠於地下的他們,爸爸,媽媽,你們看,我始終都很堅強,哪怕處境這樣悽慘。
孫舒延看著她這樣,心裡有些難受,很少有女孩子的眼淚能夠讓他動容,他以為自己已經能夠免疫,但是面對她,他竟不能無動於衷。
孫舒延為陳宣打著傘,可是陳宣還是失魂地一個人站在墓碑前,衣服被眼淚打得溼透,全身都在發抖,他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說,“跟我回去吧。”
然而她沒有動,孫舒延只能看著她在灰白色的碑前瑟瑟發抖。
突然,陳宣垂下頭,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如斷線的珍珠一般,又散落一地。
孫舒延覺得有什麼哽在他的喉嚨裡,猛然將她緊緊地摟在懷裡。
“別哭……”他不知道怎麼安慰,但是他不忍看她的眼淚。
陳宣也不知道為什麼,竟然對於這突如其來的溫暖感到眷戀,而這溫暖,卻來自於將她置於這無邊的孤獨與痛苦中的男人!
“放開……我……”陳宣想推開他,卻被他抱得她更緊了。
突如其來的一道閃電劃開了天地間灰暗混沌的一片,然後,當空傾下暴雨將兩個人淋得溼透。
“別哭了!”孫舒延的話語被轟鳴的雷聲淹沒,而陳宣,終於能在這漫天的嘈雜雨聲中痛哭出聲。
“我好恨你……”她看著他,兩個人都被淋得溼透,頭髮貼著臉龐滴著水珠,隔著轟鳴的雷聲和噼啪的雨聲,她流著眼淚說出這句話。
孫舒延看著她的眼睛,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她恨他?她那麼隱忍都不過因為不想在自己面前表現出脆弱,她要強所以他更想折磨她,但是此刻,他很想安慰她,她的那種孤獨脆弱,他也有。
“至少你曾得到過父母的愛,可是我從沒有過。”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他很想把積壓在心上這麼久的話告訴她,一個本該是陌生人,如今是相見相厭的女人。
“呵,大少爺,你還想把所有好處都佔盡麼?”陳宣諷刺地問他。
他透過她透溼的外衣,能夠感覺到她身體的溫度,將側臉貼在她的耳邊,他摟著她,“不是所有的親情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