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蟲什麼的要微弱,但又比小飛蟲要有力,徘徊掙扎著,總也找不到出口。桔年看不見它,她想,那也許是一隻蝴蝶。一隻從毛毛蟲艱難蛻變成的蝴蝶,為什麼不在花間倘佯,卻又回到了這陽光找不到的角落。
巫雨,是你麼?
桔年在心裡默唸。是你終於破繭而出,捨不得我,所以回來來看我一眼麼?
她摸索著,茫然伸出手,它卻未曾停在她掌心。
一整夜,桔年就這麼倚著架子床的鐵枝,聽那翅膀的聲音,心中悲喜難辯。她希望她留下來,多陪自己一刻,又希望它飛走,去它嚮往的地方,再也不要回來……就那麼,天漸漸的亮了。
監獄規定,夏天是早晨5點起床,冬令時則改成6點。起床後必須像部隊裡一樣摺疊好被子,然後整齊坐在床沿等待獄警來開監獄的門——她們把這稱為“開封”。接下來是每一個監室輪流出去洗漱,上廁所,然後回到監室吃早餐。所有的監室裡沒有廁所,廁所在每一層走廊的盡頭,平時是鎖著的,只有規定的時間才會開啟,早晚各一次。早餐通常是每人一個饅頭,由監室的室長負責領回來發給其餘的人。清晨的第一縷光射進桔年的監室,整個監獄已經有了起床的動靜,只是還沒有輪到她們這一間開封。桔年急不可待的藉著那點光線去找尋蝴蝶的蹤跡,果然,在鐵窗邊緣,她找到了它。
那哪裡是什麼蝴蝶,不過是一隻灰色的蛾子。
它是醜陋的,髒而斑駁的顏色,臃腫的身體,最讓人絕望的是,它長著一邊畸形的翅膀,顯然是剛從蛹裡破出來不久,不知怎麼的落到了這裡,註定是飛不起來的。
桔年想起了巫雨那個關於毛毛蟲的故事。是的,他說得對,每一隻蝴蝶都是毛毛蟲變的,但是,他也忘了,不是每一隻毛毛蟲都能變成蝴蝶,也許它死在繭裡,永遠見不了天日,也許它經過死一般的掙扎,才知道自己竟是隻醜陋的蛾子,連翅膀都長不健全。
桔年難過地發現自己明白了巫雨在這個故事裡想要告訴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