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焉她嗓子啞了,說不出話來。”
桑無焉驚異地轉過頭,看到許茜悄悄地朝自己眨了眨眼睛。
許茜平時是所有音樂老師的愛徒,在前不久全市中小學的“一二。九”歌詠比賽上,作了學校的領唱。一般而言,在音樂老師面前,許茜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那桑無焉就下一次考。”音樂老師點點頭示意她坐下。
這是兩個人友誼的萌芽的初級階段,那時正值黃小燕去世。許茜的出現,一下子讓真空中的桑無焉又找到了可以救命的氧氣。
桑無焉突然發現,原來電視上那些成績好、長相好的女優等生都愛欺負同學的事例也不是全對。
但是,許茜的形象真正在桑無焉心中鮮活起來還是從有一天放學後的下午開始。
那天,天氣很冷,桑無焉剛到家,桑媽媽就叫她下樓買醬油。樓下服飾店隔壁是家租書店。因為家庭教育的關係,那時候在桑無焉幼小的人生觀裡,課外讀書只包括兩種——四大名著和外國名著。
所以班上女生拿著愛情小說看的時候,她曾經偷偷地瞄了幾眼,頓時覺得羞愧難當。加之桑媽媽一直向她灌輸,那些書小孩子不能看。於是乎,桑無焉一直覺得“租書店”幾乎等於“禁書店”。
就當桑無焉雙手揣兜裡,晃晃悠悠地走過租書店的時候,她看到了許茜在裡面,站在一排言情小說跟前,捧著書,看得是如痴如醉。
“許茜?”桑無焉大叫了她一聲。
許茜的臉從書間抬起來,看到桑無焉的瞬間,掩飾不住尷尬。
有小小弱點的優等生,才是真實的,這是桑無焉頓悟出來的真理。從那一天開始,她才真正和許茜開始推心置腹了。
原來,許茜家境並不如她的穿著看起來那麼光鮮。許媽媽是下鄉知青,到了農村遇見鰥居多年還有一子的許爸爸。許媽媽一家都是知識分子,可是許爸爸家世代農民,就是一老實巴交的老粗。但是,在那種形勢下兩個人居然就真的那麼結婚了。後來,許茜一家遷回了城裡,媽媽在一家紡織廠當了工人,多年後才有了許茜。
也不知道是不是對許茜寄託著自己這輩子沒能實現的願望,許媽媽對許茜的要求幾近嚴苛,事事都要她做到最好。如今,許媽媽下崗,許爸爸在外面擺攤兒修腳踏車,收入不算富足。但是她一直帶許茜去學鋼琴,甚至在家還買了架琴。
到了中考報志願的時候,桑無焉終於見識了許媽媽的專制。那個時候B市中考不是統一考試,是由各個高中自主命題。考生要考哪個學校,得去那個學校考試,上線擇優錄取。當然,為了萬無一失,家長都會大面積撒網。反正考試時間都是錯開的,多點機會也沒錯,最多損失點報名費。
桑爸爸對女兒這一生沒啥要求,就是平安幸福。上名校也好,上普通學校也好,只要有書讀,出來有飯吃就行,從來不給女兒壓力。桑媽媽雖然也嚴格,但是還能認清形勢,所以桑無焉也將能報考的學校都報了名。
而許茜不同,就是七中,其他啥也不指望。
“萬一砸了呢?”桑無焉問。
“我媽說,上不了七中就回老家種地,我爸那份田土還給我留著。”許茜回答。雖然,許茜說得語氣很淡,但是桑無焉從她眼裡第一次看到氤氳的霧氣。
那一刻,她才覺得,自己似乎真的是比許茜幸運了很多。後面的兩個月,兩個人一起為了中考衝刺。暑假七中放榜時,皆大歡喜,倆人又成了同學。
開學第一天,連續三節課都是自我介紹,輪到最後一排的一個高個子男生的時候,男生緩緩站起來說:“我叫魏昊,畢業於……”
桑無焉聽到魏昊兩個字,頓覺得耳熟。
放學的時候,那個叫魏昊的,走到桑無焉桌子前,笑嘻嘻地說:“桑無焉,你咋不認識我了。”
桑無焉仰臉從上到下再從下到上地瀏覽了他兩遍,才挖掘出記憶中的這個人。好像是有那麼個叫魏昊的在她童年出現過。
再眨眨眼,似乎想起點什麼來。
他就大她兩個月,被她叫做:“小昊子哥哥。”她就愛拽著他的衣角,被牽著漫山遍野跑。
他帶著她去筒子樓外面的田裡摳田螺,然後洗乾淨,敲碎了殼撒點鹽,烤著吃。等桑無焉回家後,小肚子拉了三天。
正月間,他號召大家去烤香腸,然後桑無焉將爸爸的稿子全偷去做柴火。
……
那麼多的糗事湧在腦子裡,一下子讓桑無焉樂了起來,露出一對虎牙,嘿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