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很賤,沒有趕上常坐的那趟車,還是會覺得沮喪。根本不去想,也許因為打亂了行程,會有意外事件,無論驚喜或恐懼。
車尾的那個司機還站在站臺上,他看著我,嘴角帶著笑容。
那並不是一個幸災樂禍的笑容。
他對我說:“要不要跟我坐在這裡?”
我呆了一呆,但頓悟時間不覺我多想,滿車人在等。
我高興地隨他進了駕駛室。
這一趟,他是車尾,那麼回程的時候,他就是車頭。現在,他沒什麼事。
我們都沒有說話。我不會問“你叫什麼”,他也沒有開口。因為沉默,地鐵隆隆的聲音,顯得比平時更吵。我一直背衝著前進的方向,看見一截截的黑暗被拋在後方,就像,逃離。
我開始想入非非,想,這多麼像是童話,像童話裡王子帶著公主,騎著馬離開黑暗的城堡。
不過現在,是坐著地鐵離開黑暗的城堡,也挺浪漫的。
不過誰是王子誰是公主?我看了他一眼,他非常好看,白皙的臉,炯炯的眼睛。可我,我哪像公主啊?
他感覺到我看他,笑一下,然後,接著低下頭看報紙。
我一直侷促地坐著。腦子裡卻像個小瘋子一樣胡思亂想。
進站,出站,黑暗,光明,人來,人往,上車,下車,真是個繁複的世界。
到終點了,我下車,他也站在站臺上。接下來,他要成為車頭了。
他們要再往前駛一段,駛到“人”字的頂端,再往回走。
我微笑著說:“謝謝你。”
“不用”。
“再見”。我說。
他說:“再見,下次跑快點,要不然,就趕不上了”。
我用力地點著頭,對著面前可能再也不會見的年輕的地鐵司機。
也許有一天當我年老,坐在午後陽光下的躺椅上,記憶裡驚鴻一瞥地閃過一張蒼白的臉——這足夠那一個下午用了。
弟弟(1)
我最近一次見到立軒的真人,是在“麥樂迪”。
也不是約著同去的。因為“麥樂迪”每間包房的門都是透明的。
也不是因為門是透明的才看見,是因為他們那間包房裡正好有個人出來,我當時又正打那兒過。
我就看見我親愛的弟弟,一臉痛苦狀、正使著大勁兒、搖頭晃腦閉著眼唱情歌,像極了便秘。
我站在門縫那兒看著他,站了有一分多鐘,他才把眼睜開。可見投入的程度。
他看見我,臉上閃過了不好意思,咧嘴一笑,唇紅齒白,大聲叫:“哥,進來啊。”
一屋時尚男女,都往門口探頭探腦,我猶豫了一下,還是進去了。
他給我遞了根兒煙:“怎麼這麼巧?”
旁邊馬上有人給我點上火,我點頭謝了。旁邊有人怪叫:“立軒,你哥比你精神多了,你丫別混了。”
立軒笑,我也笑。我很少見到他的朋友,尤其是娛樂圈的朋友。
立軒說:“不新鮮,從小別人就這麼說。”
我問:“平時還唱不夠,又跑這兒唱來了?還唱得挺使勁,滿頭汗。”
他無所謂地甩了甩已經長到脖子的長髮:“反正也沒事幹,就當來練練歌。”
有人把麥克風遞到我面前,“你來唱?”
我搖頭:“抱歉啊,我不會唱歌。”
立軒看了我一眼,只是笑。
在人堆兒裡,我跟立軒不知道說什麼:“你要是真沒什麼事,多回家看看爸媽。”
他點點頭,也沒什麼話說。我想,我是長子,要擔負起沒話找話的任務:“最近去外地演出嗎?”
“明天去瀋陽”。
立軒總是很忙,他現在還夠紅,穴多,爸媽想見他,或者想聽他的聲兒,倒不如開啟電視更方便。
以前,他沒當歌手的時候,我帶他出去玩,介紹說:“這是我弟,立軒。”別人就會說:“文軒,你弟比你看著體面多了,你別混了。”
我還說:“那以後就少帶他出來。”
立軒一直就不愛說話,悶悶的,臉上老掛著個老實的笑容,是骨子裡犯壞的那種小孩。那會兒除了我,恐怕沒人知道他喜歡唱歌。可是,雖然我知道他喜歡唱歌,也沒想到他能當專業歌手,我一直覺得他唱得夠難聽。
海青說:“你對你弟最慣了。”我吃驚:“是嗎?”
“是啊”,海青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