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艾力克又發出怒吼,克萊門特無法再猶豫不決。
“不準去就是不準去,給我留在房裡。”克萊門特丟下話,逕自離去。
但麗兒可不依,他前腳一走,她後腳立刻跟進,一溜煙地下樓去。她捂著口鼻走近艾力克的住房,在門外往裡頭偷瞧。
那個艾力克真像個原始人!上身打赤膊,只穿一件短褲,一頭半長的發好亂,鬍子比阿公長,還是那種落腮鬍,使他看起來更為瘋狂!
“放我出去,我要見那個女的!”艾力克對克萊門特吼。
“哪個女的?”克萊門特耐著性子安撫他,倒水拿藥給他。“先吃了藥。”
“我不吃,她說她是你的客人,她說她可以替我傳訊息給黑澤月,為什麼到現在都沒訊息?我等得不耐煩了。”艾力克像只暴怒的猩猩般大叫。
麗兒內心一顫!艾力克指的是她啊!她捏一把冷汗,趕緊盤算要怎麼應對才能讓艾力克平息怒火,不再吵人。
“黑澤月說,等你情緒真的穩定,她會來看你。”麗兒鼓足勇氣,移開捂在口鼻上的手,走進裡頭。
“就是你,我等你好久了!”艾力克一見到她,瞪大了雙眼,一副恨不得朝她撲過來問個清楚的樣子。
克萊門特更是震驚,他立刻阻止艾力克接近她。
艾力克死命地掙扎,對克萊門特又踢又踹;麗兒看了十分心疼,紅著眼眶厲聲制止:“你別傷了你哥,否則我永遠不再替你傳話了!”
艾力克居然聽她的話,停止瘋狂的攻擊,無措地望著麗兒。
“你快吃了藥,我還有話對你說。”麗兒哄他。
艾力克雙眼充滿期待地亮了起來,搶下克萊門特手中的水和藥,立刻吃下,表現良好。
麗兒有板有眼地告訴他:“黑澤月說,她瞭解你對她的愛,只要你一直表現正常,一星期後她會來看你。”
“一星期嗎?你說一星期嗎?”艾力克急急地問。
克萊門特真看不懂麗兒在玩什麼遊戲,又怎會知道黑澤月,而艾力克又為何會聽令於她?
“沒錯。”麗兒答得肯定,其實她知道這麼欺騙他是很冒險的;但尚不論他是否真的瘋狂,她都很同情他對黑澤月的痴情,也不想他傷害克萊門特。
艾力克信任地點頭,隨即又不安起來。“我不能這個樣子見她,我需要剪髮,剃了鬍子,還需要像樣點的衣服。”
“那沒什麼問題,只要你安分地過完這一星期,我會幫你打點你所需要的一切。”麗兒拍胸脯保證,說得跟真的一樣,完全不理會克萊門特質疑的目光。
“好,我相信你。”艾力克說著,走回床上,躺下來。
一切又恢復平靜了。
克萊門特完全不明所以,他一臉嚴肅地退出門外,上鎖。不發一語地拉著麗兒離開,才到樓梯口就等不及問她:“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會知道黑澤月?艾力克好像也認識你?”
“這……說來話長……”這是她對他的另一個隱瞞,他知道後說不定會氣得擰斷她的脖子呵!
“說。”克萊門特命令。
“你可要先答應我,不能丟掉我、不能罵我、不能處罰我哦!”麗兒先跟他交換條件。
克萊門特訕笑,遲疑地點了頭。於是麗兒把在花園側門遇到黑澤月的事和替她傳信,又替艾力克攝影的事全招了。還拉著克萊門特到她房裡,看她的數位相機。
克萊門特不可思議地盯著相機裡的艾力克瞧——
艾力克的臉緊貼在匣門上,神情有些激動,但他要對黑澤月說的話竟是理性又深情!他說:“你曾是我的春夏秋冬,我的白天和黑夜,我的日月星辰,我生命中的歌,無法和你在一起,世間再也沒有任何事可以叫做美好。”
克萊門特坐在椅子上,專注地、重複地看著,聽著,然後陷入沈思之中。
“你在想什麼?”麗兒小心翼翼的問,蹲在他跟前,握住他的手。
“這一年來我都以為艾力克瘋了,但我現在竟無法確定他到底有沒有瘋。”克萊門特語氣十分沈重。
“那也許只有他自己曉得了。”麗兒輕撫他修長的手指,忽然想到什麼似地說:“我不是跟他約定要一星期都必須表現正常嗎?其實一個正常的人,是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緒,何不趁這時候觀察他?”
克萊門特一笑,放下數位相機,拉起麗兒,讓她坐在自己腿上。“你真聰明。”
麗兒吐吐舌頭,不敢自以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