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斷送了他們最後的希望嗎!
這裡還有另一個原因,那就是,對貝吉塔而言,生活已染上一種夢幻般的色彩,而這個夢太可怕了,不可能真實的。他貝吉塔不可能淪於這樣的苦境,這樣每時每刻都有死亡的危險。生活本來應有的那種風平浪靜的過程,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徹底改變了。
那是不真實的,罕見地不真實。
難道那麼湛藍的天空下會有無數賽亞人的屍體,散發出的腐臭味連那濃烈的花香也掩蓋不了嗎?難道是他將賽亞人的遺體一具具辨認著,在火化前,剪下了他們的黑髮,好帶回去給他們的親人做紀念的嗎?難道是他親手將垂死的戰士的生命結束掉,隨後又用另一場屠殺替他們報仇的嗎?難道是他常常把一些面貌模糊不清的異族活活地炸得粉碎的嗎?這是非常不真實的啊!
這些都是可以忍受的,因為成年的戰士能夠理解他們的犧牲並不是無謂的,他們會原諒他。可是……可是那些死去的嬰兒和小孩呢?他們能理解嗎?能對他們說:“你們的死是為了你們國王的生存嗎?”
狡猾的弗利薩發動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種族滅絕。他藉口賽亞人從一出生就有戰鬥力,命令每個賽亞兒童,甚至嬰兒,都要出征!
那些孤立無援的賽亞孩子被送到異族的星球上,很快就會被發現,下場只有一種。他們太小了,還沒有掌握戰鬥的方法,有的孩子太善良,即使對手較弱也不肯動手。而弗利薩故意在宇宙中散佈謠言,說賽亞人殘忍好殺,加上他頻繁派賽亞人作先鋒發動侵略,更使宇宙中的民族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恐懼使他們一見到賽亞人,就如同見到了死神。當他們相信自己的民族即將毀於一旦時,誰都不會對賽亞人手下留情,無論是大人、小孩還是嬰兒。
越到後來,送上戰場的賽亞兒童年齡就越小,他們死後,就會有更年幼的一批被送上屠場。賽亞人的下一代就這樣全部斷送在弗利薩的野心裡!
當你知道你的孩子一落地就得到遙遠的異星去送死時,你還打算把他生下來嗎?
弗利薩的陰謀得逞了,僅僅兩年,賽亞人就停止繁衍後代了。這樣的民族還有什麼希望呢?
年齡小於二十歲的賽亞人僅剩貝吉塔、那巴和拉蒂茲三個人了。貝吉塔之所以倖存,是因為他的父親是國王,那巴和拉蒂茲之所以倖存是因為當了王子的侍從。有時,貝吉塔聽到他們為此而慶幸,覺得他們真是可笑。“有什麼值得慶幸呢?慶幸我們暫時還活著併為此付出的代價嗎?我們唯一幸運的就是不知道明天會不會死!”
貝吉塔不知道那些死去的孩子和他們的母親會不會原諒他的“幸運”。
也許會,也許不會,但貝吉塔不會原諒自己!
那些慘死的孩子和嬰兒的臉會出現在他的夢裡,一張張扭曲變形的、血汙的臉,空洞的眼睛無聲的控訴著他,逼問他:“為什麼你還活著?為什麼只有你還活著?”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貝吉塔睜開了雙眼,呆呆地朝前面望去,只見一切都在搖曳,在膨脹,覺得一切全像幻影一般。一種深重的痛苦引起的疲乏,在精神上產生這樣的結果,這對他來說是屢見不鮮的。
自從卡卡羅特和特蘭克斯離開後,在漫長的等待中,他再也無法分清醒和睡,無法分清夢幻與現實,就如同分不清黑夜與白晝一樣。日常生活對他來說只不過是一連串模糊不清的事物互相糾纏在一起。
但是,儘管貝吉塔如此消沉,他還是可以看到一群幽靈永遠在他周圍來來往往,他耳朵里老是聽到古怪的叫喊聲,那是賽亞人的英魂在呼喚他。這些奇特的幻象老是攪亂他的心緒,使他從麻木狀態中驚醒過來。
記憶的那層厚厚的幕布一下子撕裂開來了。他所經歷的一切,從弗利薩的出現那一天起,直至重歸故鄉,一樁樁一件件,全一齊湧上心頭,不再像先前那樣模糊混亂,而是十分清晰、鮮明、生動、可怖。由於過度痛苦而幾乎泯滅的這些記憶,如今看見面前這些陰沉沉的人影,頓時又復活了,就好像用隱寫墨水寫在白紙上的無形字跡,被火一烘便一清二楚顯現出來了。
所有的回憶不停地在腦海裡浮現,依然歷歷在目,忽而像愉悅的金色幻影,忽而又像可怕的惡夢。然而這一切無非是一種可怖而渺茫的掙扎。
他就這樣渾身麻木、四肢冰冷,在他的人民鬼魅的圍繞中慢慢睡去,可即使在睡夢裡,他的腦中仍然迴響著一首古老的賽亞人歌謠。
“勇敢的賽亞人們,我向你們舉杯致敬,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