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到了音樂聲。大海卻消失得無影無蹤,像是一場夢。音樂聲其實一直在客廳裡響著。還有窗外傳來的建築工地的嘈雜的機械聲。一個醉人的小世界,和包裹著這個小世界單調、乏味的長寧的喧囂,一切又變得那麼真實。你感覺你們像一起做了一次旅行歸來似的,從很遠的地方。
《沉浮》十九(2)
你們互相用吃驚而又深懷感激的目光看著對方。
“我真的越來越離不開你了。”她說。
“我也是。”
“做女人真好!這可是你告訴我的。”
“這樣下去怎麼辦啊?”
“就這麼辦啊!”
她又很用力地抱緊了你。
每次都這樣難分難捨。有好幾次,她下午也不去上班,你們就這樣相偎著,一直到太陽西斜,一直到夜幕降臨。平常大把大把浪費的時間這時候總是不夠用,起來吃一點東西似乎也變成了很不得已、很不情願的事情。大海是永不休息的。海的夢又一次召喚了你們,洶湧的海浪重新激發了搏擊者頑強的力量,於是,又一番死去和新生的全過程。時間過得格外快,不知不覺到來的晚上十一點已是你不得不離開的時間。你知道,在夜晚離開女人是殘忍的,可是你得回去。
你不但喜歡和她沒完沒了地Zuo愛,而且在做完愛也捨不得離開她。你還記得和蕭汛有過的唯一一次衝動,激|情過後立即就有一種想逃跑的念頭,甚至還清楚地記得當時的不無懊喪,就像口渴的時候喝了一口你本來就不以為純淨的水,等到那之後見到了蕭汛的愛人老郭,你更加有了一種不潔的、反胃般的感覺。
人的情感,這些事情說不清。米蘭·昆德拉說:“同女人Zuo愛和同女人睡覺是兩種互不相關的感情,豈止不同,簡直對立。愛情不會使人產生性茭的慾望(即對無數女人的慾望),卻會引起同眠共寢的欲求(只限於對一個女人的欲求)。”你覺得,這個自以為行家老手的人恰恰是犯了一個最低階的錯誤,就是企圖把男女之間的感情問題用簡單的歸類來分清個子醜寅卯。其實,他又說清了什麼呢?
再面對沈靜儀,陸天翔覺得自己用了很大的努力才調整過來那種不自然。
陸天翔按靜儀電話裡說的地方來到大樹咖啡屋最裡面的包間。靜儀正獨自坐在方桌旁的藤椅裡,不住地用手把玩她面前的茶杯。
“來,坐吧。”她拿過來一個早就放在那裡的乾淨杯子倒上熱茶放在陸天翔面前。
“謝敏呢?”陸天翔看著旁邊一套用過的茶杯問。
“她有事兒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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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這裡跟神仙一樣。”
“你不也一樣。這幾天乾脆連班也不用上了。多幸福呀!”靜儀說,“對著呢,你就借這機會好好歇他一陣,出那麼多力頂啥呢。”
“工作這麼些年,可也就這一次利用工作變動上的插空賴上他幾天。哪像你們,天天都跟放假一樣。”
“到底還是跟放假不一樣啊。你天天還得按時去報個到才行。我們要有個十天八天假期就好了,我就跟謝敏陪我父母去漳州老家那邊住上幾天,謝敏比我還急切呢!”
“就是,是應該了卻老人這個心願。”陸天翔說。他看到靜儀|乳白的臉上帶一點淺淺的紅暈,大概是剛做過運動的樣子。不過也許是心病,自從上回謝敏跟他講了那些情況以後,他已經隱隱約約發現靜儀乍一看保養很好的面容中潛藏的疲憊。靜儀穿了一件米黃|色的短袖T恤,袖口那裡有一個白色的耐克標誌,很別緻的樣子。許多人的臉總是比身上白一些,靜儀的胳膊和臉色一樣潤白。靜儀的目光和他相遇了,他因仔細打量她而不好意思,便說:
“你跟謝敏又去做健身了?”
“對呀!”
“今兒怎麼一早就出來了?”
“別提了,我們館裡面這幾天弄神鬧鬼的,把人能煩死。”
“怎麼‘弄神鬧鬼’?”
“市裡成立了一個什麼神城發展戰略研究會,誰知道怎麼放到圖書館裡來辦公了,而且就在我們辦公室隔壁。你猜這研究會的會長是誰?哼,是秦漢。長寧那一幫什麼神呀、鬼呀地不斷地來來去去,吵吵嚷嚷的,把人能煩死。謝敏一上班就喊著要出來。她本來就見不得秦漢,這下倒好,在家裡躲不過去,來單位上班還不得清靜,要往人眼裡搡,謝敏說她頭都大了。”
《沉浮》十九(3)
“謝敏跟秦漢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