煥來了!”
卻見舒煥垂頭喪氣進來,甫一進門便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道:“主子,內宮局陳公公今日傳來話,這批運進宮內的綾羅屬下等殘次品。屬下已經拿銀子去打點了,但這類事若層出不窮,如何應對啊?!”
陳公公任內宮局管事,一身肥肉與綠豆小眼自不肖說,便是那一身尖刺的嗓音亦讓人難以忍受。御賜的皇商果真不是一般人能消受得了的。其中腌臢隱諱之處非是一張聖旨就可以說得分明。
易柏初見這陳公公,那一雙綠豆小眼便不停在他身周打量,嘖嘖連嘆:“易大公子果然好人材!若是放在宮裡,何愁沒有出頭之日?”
他被這話惹的氣惱,之後次次將內供之事交予舒煥打理。那陳公公每次總要左挑右撿,便是所賺銀兩也總是剋扣。這皇商說來好聽,竟真是個賠本賣買。好在牆裡損失牆外補,打著皇商這樣亮閃閃一枚巨大金字招牌,在外商談生意之時也算是品質保證,總還是財源滾滾。只是舒煥有時被那陳公公氣得跳腳,有苦難言,偏生在易柏這裡得了個“不善應對”之名,兩下里成了名副其實的受氣包。
今日之事,總也在易柏所料之內,因之亦不見他有絲毫慌亂,只叮囑幾句,吩咐舒煥先去打理。舒煥得了指示,怏怏退下。想到陳公公那張皮肉鬆馳的老臉與磣人的嗓音,腳步便平白沉重了起來,多添了幾分人生悽苦之感!
朱嫣聽得這兩人三言兩語,卻是不好意思再厚著麵皮揪住大公子問先前的問題了。倒是易柏,每想起如今這些煩惱事,究其根源,不由狠狠看了那荷包一眼,道:“除了她,還有誰?”現今這些麻煩,可不是她招惹來的嗎?
她?
在朱嫣所知易柏認識來往有限的女性裡面,那個她,除了迄今為止唯一一位以外客身份來此莊園的女子,還會有誰?
怎麼會是她?
朱嫣心尖猛然一顫,卻也疑惑萬分,小心陪笑道:“這洛姑娘的荷包,怎麼會在主子手裡?”
此言本有些越矩,易柏從不喜屬下探聽他私事,概因朱嫣語聲柔婉誠懇,且夾帶著她自己都聽不出來的一絲迫切,易柏被她語聲所感,難得道:“那日偶遇,她不小心掉的!”
也許是故意掉的呢?!
那人囂張模樣早印在朱嫣心頭,恨她恨得牙根癢癢,不由脫口道:“主子是要將這荷包留在身邊還是送回去?!”
“自然是送回去!”
朱嫣察顏觀色,小心翼翼道:“這洛姑娘膽大包天,將主子兩百萬兩銀子給詐了去,不如……屬下在這荷包上動動手腳,教訓她一頓?”
易柏得聞此言,面上綻出笑來,直讓朱嫣看呆了去,只聽他道:“嫣兒此意甚好!只是不可傷她性命!”顯是心神愉悅。
朱嫣被他這聲“嫣兒”給喚得心花怒放,喜孜孜道:“屬下這就去辦,必辦得妥妥貼貼的!”
不過兩日功夫,待得舒煥將此次貨品問題周旋清楚,易柏在盤算下次會出的紕漏之時,便有下人奉了朱嫣所制的荷包而來。
那下人鄭重道:“嫣姑娘特別交等,這盒中另有一繡袋,若家主要開啟此荷包,必得佩那繡袋。姑娘還說,這繡袋裡乃是鎮定安神的藥物,主子常佩可清心明目,身康體健!”
易柏賞了那下人之後,將英洛的荷包與朱嫣的繡袋皆籠在袖內,身後跟著晁元寧,前去巡查生意,順便著人送信去英府,請英將軍前往落霞坊認領失物。
卻說英洛這兩日也頗不好過。今日本來十四,明日便是中秋節了,但兩日前周崢便被女帝留在了宮中,旨意說來冠冕堂皇,只因皇長子年少失怙,幼失庭訓,女帝又忙於政務,留太傅在宮中卻是以充父職,貼身教導云云。
英洛初聽這旨意,若非周崢乃自己夫郎,她幾乎要笑噴李晏這彎子繞得也太曲折了點吧?還不如學唐玄宗奪子媳,讓他出家,再借個由頭納進宮去?
什麼藉口不好找,非得找個奶爸的藉口?……雖然皇長子李秋,燕王殿下早已過了吮奶的年紀!
心內雖然份外不痛快,亦不得不著人為他收拾幾日離家的物品。前來傳旨的內侍在一旁陪盡小心:“太傅且不用多收拾什麼東西了,宮中都給您備下了!這可是陛下特意吩咐的!”
英洛在一旁不陰不陽道:“我家夫君最是挑剔不過,不知道陛下有無準備了金屋子?!”
那內侍啊了一聲,再不作聲。卻是周崢上前,也不再管屋內有人,將她摟在懷裡嘆息一聲,低低在她耳邊叮囑:“忍耐,一切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