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將軍相偕而來,自是不敢多言,唯在放行。
二人一馬在甘州城內轉了許久,到處是斷壁殘垣,損毀的家園,消失的亡魂,不知不覺間,那場慘烈的大火,血淋淋的廝殺近在眼前,生離死別不過眨眼,恩愛纏綿轉眼成空。
馬上閉著眼似乎要睡去的男子許久之後道:“我昨晚,說的是真的!如果夏軍醫願意作小,你們回去便可以成親!”
身後的女子睜大了眼睛,疑惑道:“難道我昨晚,不是作夢?”
男子苦笑道:“我但願自己是在做夢!洛洛,你我成親已大半年,卻空有夫妻之名而無夫妻之實。你心中如何作想,我便是不知,也能猜測一二。當初……當初若不是我周家逼婚,你又如何會娶我?”
英洛心內一陣茫然,當初如何,現在又如何,豈是三言兩語能說得清的?
卻聽周崢繼續道:“如果不是我橫插一腳,如今你早已與夏公子成親!然而事到如今要我退出,已不可能!我既是在京師萬眾囑目之下與你成親,又在兩軍陣前親口承認你為妻主,豈有退出的道理?既然你二人有情有義,唯有夏軍醫作小一途,也算稍補我毀人姻緣之愧,只是不知道他同不同意?”
雖不能觀其面容,然英洛聽其語氣,卻是黯然之極,她唯有緊緊從後面環住了他的腰,誠心誠意道:“崢哥哥……”
此稱呼雖在眾人面前亦曾叫過,當著他的面,卻是第一次,只覺他的身體猛然緊繃,心內不知為何,很是酸澀,但後面的話卻是順溜了很多:“我初來之際,得你捨命相救,方才潛水離開了突厥,一路之上,同甘共苦,我如何能忘?你我二人姻緣,再別說你強逼之話,若不是我自己甘願,如何能成?我雖然放不下衡,但也放不下你!知你兵危城困,生死不知,我心急如焚,一路趕來……或者我不是個好女子,總是左右搖擺,要你們傷心,但是我……我是真的不能放下你們兩個,捨棄了哪一個,心裡都會難受!……”
深秋的甘州城,到處是焦黑的土地,早已坍塌的民居之地,曾經是某個繁華的街道之上,唯有一騎二人,馬上的人兒緊緊相擁……
重 建
盟約既已締結,李嵐自然寫奏摺將戰況上報。至於兩國之間如何互惠互利,其中條款,英洛一概不知,一概不問。
不過兩三日,天晴氣朗,守城的軍士前來報,有英將軍府上家人求見。英洛想起留在靈州的四苗女及江生,想著莫不是她們到了?
與周崢打馬前去相認,卻見城下四女身旁正站著那文弱少年江生,風塵僕僕。他五人身後,又一眾隊伍,頭前兩位男子談興正濃,卻是阿史那達曼與易大公子。
易大公子如何與達曼一見如故亦或之前便有交往,片刻之間,哪容得了英洛相詢?
英洛與周崢正在城樓觀望,一面令城下士兵開門,一面徐徐往下走,細聲解釋江生與四苗女的來歷。
周崢向來是個聰明人,縱是此時心內極為不適,對她一意南下的去意不作任何猜測,亦不問江生隨侍左右的光景,只面上掛著親切的微笑,道:“這孩子既然這樣死心塌地,便先讓他跟在你身邊吧!”
英洛喜孜孜道:“你不知道,那孩子做的魚湯極是可口!”
魚湯麼?…十月的天氣,已見清冷,周崢將手中腰刀緊緊相握,長年征戰的繭子已經對任何粗礪的東西感覺不到痛意,不知為何,心中還是陡然一緊!
然而不容他作出任何表示,便見城門大開,江生那孩子跌跌撞撞跑進來,一頭撞進了英洛的懷中,抽咽道:“小姐,聽說甘州城失陷了,那個瞎木徵曾在城中住過,老天保佑,你居然還活著!”
江生身後的苗家四女微微有點動容,似乎是這次感受到了戰爭的慘烈,對江生這種失態的行為並無多少驚奇的表情,阿然更是著急問道:“師孃,我師傅呢?我師傅呢?”
周崢被這稱呼幾乎釘在了當地,唯有將探詢的目光投向英洛。……自戰爭結束,因物資匱乏,唯有穿著自已洗得發白的便服的女子,正尷尬的抬起兩臂,良久,不見那少年離開她的懷抱,唯有在眾人好奇注視的目光下,將那少年攬在懷中,柔聲道:“我這不是好好的麼?……”
不過一瞬,英洛只覺四周氣溫驟然一降,不由抬起頭,尋找這低溫之源。只見四女面有焦色,將目光向她身後投去,猛然歡呼一聲,如黃鶯出谷,嘰嘰喳喳,向她身後跑去。
四女一走,正對著她目光的便是易柏與達曼。易柏是一向的溫雅神色,眸光清朗朗,此時也不過微微一笑。達曼是第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