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常理說,石牢的出口只有一個,這些人是如何繞道他們背後的,並迅速將他們包圍住,守鶴堂的人,也悄悄有些慌亂。
由於事出突然,先前的二十人已經消耗了他們不少的體力,這場仗沒有任何的懸念。
擺平了混亂的場面,寒的目光四處搜尋,看到煞元的屍體,不由微微皺眉,一劍貫穿了前胸,劍勢凌厲、迅速,而且手段殘忍,看著那傷口處翻卷出來的皮肉,煞元不是流血至多而亡,而是被活活痛死的。
這不是夜魅的人所為,夜魅的人雖然殺人無數,可是卻都是一劍斃命。
“尊主呢?”瞥了一眼煞元的屍首,寒迴轉過身問道。
僥倖存活下來的六人,也醒過神來,四下裡觀望,不見尊主的身影,先前尊主與煞元動手,而他們被煞元的人馬圍住,無暇顧及,被逼到了生死,更是打定了同歸於盡的主意,自我封閉了五官的意識,尊主與煞元發生了什麼,後面的事他們一概不知。
見六人眼裡一片茫然,寒狠狠的踢了一腳煞元的屍首,厲聲道:“立刻四下搜尋,務必找到尊主。”
尊主莫非是被外人帶走的?可是這根本不可能,九幽山的地形除了教裡的人,外人根本無法輕易進出,而那個人居然潛伏在他們中間,趁著尊主與煞元打鬥的時候,殺死煞元截走尊主,想到這裡寒的心陡然涼了下來,尊主與煞元的武功,江湖上少有人匹敵,可是那個人居然如此的輕鬆。
他,到底是誰,有什麼目的?
許多事已經記不清楚,母親的容顏在記憶力也漸漸模糊,只依稀記得她很美,靠在那個結實而溫暖的胸膛,淡淡的陌生卻安心的氣息傳到她身體的每一處感官。
恍惚中,惜雨似乎看到了自己五歲時的樣子。
黎淵皇宮裡,高樓上,她一個人晃著腳,坐在樓亭的邊緣處,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下面匆匆過往的宮女太監還有內侍,這裡還能看到皇城外的景象,依稀有來往的身影晃動,好多好多,這處樓臺是父皇為母妃而建的,母妃過慣了外面的生活,在皇宮裡難免會不習慣,父皇就下令建造了這個樓臺。
惜雨很嚮往外面的生活,因為母妃說外面很精彩,比這個皇宮還要美,還要漂亮,那是心理滿是憧憬,若雨告訴她,五歲生日時,父皇答應母妃帶著她們一起去皇宮外面,於是一直期盼著那一天的到來。
可是等到的是血染景輝宮,無情的大火燃燒了一切,自己和妹妹也被帶到了夜魅。
小小的孩子,卻已經繼承了藍貴妃的眉毛,晶瑩剔透,宛若水晶般漂亮,性格又好,待人溫和,宮裡太監宮女們都很喜歡。
眼見惜雨坐在這麼高的地方,而且還不知危險,小腳晃呀晃的,嚇壞了一幫宮女太監,連滾帶爬的向樓臺奔去,有兩個宮女趕緊去尋會武功的侍衛去了,一時安靜的樓臺熱鬧非凡。
“小公主,你快下來啊,千萬別嚇著老奴。”一個老太監顫顫巍巍i的站在樓臺下面,聲音都染上了哭腔。
惜雨只聽得下面有人叫她,身子往前傾了傾,想要看清楚些。
第八十四章 風鈴曲(上)
一夢十年,那些事如今憶起,連自己都分不清真假,彷彿只是夢,一個易碎的美夢。
懷中的人,薄如蟬翼的睫羽輕顫了一下,緩緩睜開眼,一雙淡藍的眸子,水霧縈繞,沒有平時的淡漠疏離,連那時而流露的溫柔也不過是個面具,如今的神情卻異常的真實,含著迷茫,懵懂,還有一絲讓人心疼的哀傷。
記憶真是讓人心碎的東西,如果那一切能忘記,自己是不是就不會覺得心疼,那個幸福的記憶裡,母妃,父皇,一個眨眼,相愛的人卻是來索其命的,而那個慈愛的父親卻放置她們的生死不聞不問,恨,原來自己從不曾甘心過,這麼些年多想衝到那個人面前問一句,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們?是的,只為了這一句,就固執了十幾年,生死徘徊裡從沒有退怯,只是想要問個究竟,僅此而已。
許久,她唇間流露出淡雅的笑,似是自嘲,似是苦笑。
“江公子果然神通,居然能矇混到煞元的人馬裡,還不被發現。”
黑衣下,埋在陰影下的人勾起唇,揚起一抹優雅的弧度,目光透過陰沉的石室注視著女子絕美的容顏,美人如玉,溫婉如水,一雙秋剪,盈盈含水,只一眼似乎能觸及人的靈魂,為那絕世容顏傾國傾城也不為過,江邵南突然想到,自己到底是愛上了她什麼?是這絕世容顏嗎?原以為自己是紅塵以外的人可以看破世間真假,原來也逃不過美人的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