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皇帝耳中,這些日子以來景府的動靜皇帝都知曉。
前幾日有御史寫了狀子彈賅景老爺,揚揚灑灑寫了一大片他寵妾滅妻、嫡庶不分等罪狀,皇帝看了後對景老爺很不滿,暫時瞞了下來。今日景老爺主動來請罪,將所有事無一絲隱瞞地交待了。
他能不顧及自己的仕途與名聲主動來請罪,這等勇氣令皇帝大為讚賞,看在景老爺如此尊重自己且主動請罪的份兒上格外開了恩,只免去他一年的俸祿。
景府眾人都只當是因為運氣好才逃過一劫,其實這都是景老爺的悔過之心很誠的緣故,若是何姨娘害人一事被景府上下隱瞞了,那過不了多久皇帝便會拿著御史寫的狀子革了景老爺的職,到時他們就算再後悔也已經晚了。
何姨娘被關押,有馬童作證又有景老爺的親筆信涵,於是官老爺走了個程式後便判了何姨娘死刑,秋後問斬,由於何姨娘不乖乖認罪受了很重的刑,最後承受不住屈打成招了。
景皓軒費了很多番功夫,花了很多銀子才輸通關係進去看何姨娘,何姨娘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樣,滿身是血,頭髮凌亂,臉上腫得厲害,平時嬌豔的模樣已不復存在。
“娘。”景皓軒見到何姨娘這個模樣,心頭一抽一抽的疼。
“皓軒。”何姨娘手上綁著鐵鏈子,坐在地上臉色蒼白地喚著景皓軒。
這一刻,兩人不再顧及世俗規矩,不再姨娘或二少爺地稱喚彼此,而是如普通母子那般稱呼對方。
“娘怎麼、怎麼這樣了?”景皓軒臉色不比何姨娘好看多少,生母被折磨成這個樣子,還有幾分良知的他備受打擊。
“呵呵,死刑犯自然要捱打了。”何姨娘雙眼眨也不眨地望著景皓軒,唯恐眨了眼後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他們怎麼能這般對你!”景皓軒咬緊牙,手握成拳用力地捶向牆壁洩憤。
“皓軒,以後娘不能再陪著你了,你要好好過活。”
“娘。”
“我不在了,他們肯定會欺負你,我可憐的兒。”何姨娘說著說著就掉淚了。
“娘別擔心,我不會讓他們欺負了去的。”景皓軒哽咽著說。
“出這這種事,你以後恐怕是、恐怕是不能作家主了。”
景皓軒聞言身子一僵,默默地說:“爹前日已經作了決定,說、說以後家主之位是大哥的。”
何姨娘聞言眼睛倏地閉起來,過了很久後才睜開眼沉聲道:“皓軒,一個多月後我才被處斬,這期間恐怕每日都要受刑,我撐不過去的,太痛了,你給我一瓶毒藥吧。”
“娘。”景皓軒聞言哭了,給何姨娘跪下來嗚咽出聲,不管以前他有多自私,這一刻為人子的良知突然佔了上峰,在何姨娘討要毒藥時心中有說不出的難過。
“別哭,我的兒子是最能耐的,怎麼能哭呢。”何姨娘口裡勸著景皓軒別哭,結果她自己的眼淚卻是成串成串地往下流。
“娘別擔心,我會想辦法救你的。”景皓軒抹了把眼淚說道。
知道他這是在寬慰自己,何姨娘無力一笑:“沒用的,你不要白費心思了,若是你真的心疼娘,下次來時就給我一瓶毒藥吧。”
景皓軒聞言眼淚掉得更兇了,好一會兒後才停止哭泣,對著何姨娘用力磕了好幾個響頭後道:“娘,這輩子兒子未能在您面前盡孝,待下輩子兒子還給娘當兒子,到那時一定好好孝順娘,讓您無憂無慮長命百歲!”
“好、好……”
景皓軒磕完頭後睜大眼睛認真地看了何姨娘許久,待獄卒催促之時才離開牢房。
兩日後,景皓軒再次去看了何姨娘,沒多久便離開了。
大約過了三四日,何姨娘突然全身發熱生起了重病,大夫來診治後說是傷口發炎引發的高熱現象,隨意開了些藥就走了。牢房裡的死刑犯誰會用心去伺候,於是何姨娘被病痛折磨了幾日後,在某天夜裡睡著後就再也沒醒過來……
66、水落石出
何姨娘的後事是景皓軒賄賂了衙門裡的人才辦得不算太過草率,由於謀害嫡子罪名已定,死後牌位不得進景家祠堂,於是景皓軒把她葬在了一處環境尚可的荒山上,立了塊小小的墓碑,生前犯了罪死後不便將墓地做得太過張揚。
忙完何姨娘的身後事,景皓軒大病了一場,病魔來勢兇猛,吃了很多藥病症卻不見好轉,來診治的大夫說他這是心病,等什麼時候心態放寬了,病就會好了。
何姨娘死後,景府上下說話都極小心,何姨娘這個人都不敢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