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曉霜?你怎麼回來了?”舅媽眼睛這麼一轉,賊嘻嘻地張望她的身後。“是不是冷少爺載你一塊來的?”
甯曉霜冷著一張臉比劃著。“曉傑呢?”
舅媽一讀出這個名字,臉色大變,尷尬陪笑著。“你怎麼沒頭沒腦的突然問這句話?”
“我要見他,教他出來。”
“曉傑……他不在家啦。”舅媽一口臺灣國誥地說著。
甯曉霜眯起上前打量著舅媽。“他不在?他去哪?”
“唉喲,曉傑不都是喜歡跟那群高中朋友一起到什麼圖書館、麥當勞啊,或是紅茶店吹冷氣看畫,我怎麼知道啦!”舅媽隨手這麼一攤,敷衍搪塞。
甯曉霜看了她一眼後,迅捷地閃過舅媽的身側往曉傑的房間走去。這突然的動作讓舅媽完全反應不及,連攔阻的動作都還沒想到。
在推開房門看到整個房間冷清清的剎那,她證實了自己眼睛所看到的。
舅媽正好從後頭追上來,上氣不接下氣的同時,也對上了甯曉霜那雙質詢的眼睛。
“他多久沒回來了?”
“什麼多久?曉傑每天都有回來啊!”舅媽心虛往書桌走去,右手偷偷地以食指拭過沾滿塵埃的桌面,僵硬的笑容盡呈臉上。
她已經抑制不住憤怒,手語的動作和力道不由地加大,加重。“你別再騙我了,前天我在以北街頭看到很像曉傑的人,我希望我誤認了對方,可今天的狀況似乎讓我不得不相信那個人就是曉傑。”
“甯曉霜啊,舅媽也很為難啊。”
“為難?要你們照顧曉傑讓你們覺得為難了嗎?當初你們是怎麼跟我談的條件,我做到了,而你們呢?”甯曉霜看著啞口無言的舅媽,憤然轉過身子往樓下邁去。
舅媽擔心甯曉霜一氣之下會回去和冷家毀婚,所以趕緊追上安撫道:“甯曉霜,你別這樣,聽我說嘛,曉傑他是到臺北去沒錯啦,他當初執意要到臺北去,我有什麼辦法,甯曉霜?”
甯曉霜突然轉過身子,還好舅媽及時煞住才不至於撞上她。“他不是要考大學嗎?你們為什麼不勸他?若今天換做你女兒,你會這麼放任她嗎?”
“話不能這麼說,就是因為我不是曉傑的親媽,所以說話當然顯得沒有說服力,曉傑怎麼可能會聽我的話。”
甯曉霜難過地閉上眼,順著因氣憤而急促的呼吸。她再張開眼睛看著舅媽時,眼底盡顯悔恨及悲痛。
“我真的很懷疑為什麼當初我要接下那份婚的,若我早知道你們的表現依然不會有所改變,說什麼我都不會放棄照顧曉傑的權利。”
“你別這麼說嘛,你不是說要我們給曉傑充分自由嗎?我們這麼做了,你又不滿意。”
“自由不代表放縱,我要的是希望你們別在他身上施加壓力、枷鎖,但並沒有要你們放他飛這麼遠害他失了方向啊!”
舅媽一臉愁雲慘霧地揪著眉。“你……你比得太深奧,我看不懂啦!不然這樣好了,我們會去找曉傑,一有曉傑的訊息我立刻打電話到臺北通知你,這樣好不好?”
甯曉霜無奈的看著舅媽,沒有辦法地點了點頭。
要不是她無法離開冷家一步,她現在一定立刻四處尋人,哪怕是走遍整個臺北,她也要找出曉傑,問他現在究竟在想什麼。
看著舅媽一眼後,甯曉霜不再多說什麼,往屋外走去,抬頭望著多變的天色,現在的她突然只想儘快趕到一個地方,一個她常去的地方。
走過幾條小巷道,穿過幾間房舍後,即是他們甯家以前充滿歡笑的獨棟樓房。
站在面目全非、毀於旦夕的房子前面,她緩緩地走向貼示“危險建築”的紙張無摸它經由歲月摧殘字跡仍清晰可見的表面。
十三年前一場無情的火災,改變了他們姐弟倆的一生,也註定要他們姐弟倆相依相偎沒有任何事情可以減少她對曉傑的責任及愛。
他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突然消失了?若她所做的事,讓他對她產生誤解地麼來找她啊!她相信她會給他一個很好的解釋的。她是這麼地愛她的弟弟,他怎麼可以看不出來呢?
細雨徐徐由上飄落,滴落在眼前溼了又幹、幹了又溼的紙條上。
甯曉霜茫無頭緒地杵在屋子前,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自己臉上的水究竟是雨……還是淚。
第六章
在中部開了幾天會,冷磊拖著疲累的身子將車子緩緩地駛進冷公館,此刻的臺北,仍被滯留雪層籠罩在滂沱大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