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飯飯不解:“昨晚是季夏守的夜,沒聽她說起過,小姐怎麼問起這個?”
她指了指地毯一點乾涸泥漬,“那這是誰留下的?”
二月份天氣漸暖,惠風和煦,然而一到晚上仍舊霜凝露重,地上潮溼,行走之間腳下難免沾染泥土。昨晚透過窗欞隱約看見池塘邊立著兩道人影,那處比之其他地方更加溼滑,這麼說來,是傅容的?
他站在這裡是什麼意思?告別的話說不出口?
薛紛紛搖搖腦袋,還是別胡思亂想了,說不定人家只是路過了她的床頭。
*
傅容參軍以前,傅鍾毓一心想將他培養成文學大家,博古通今,後來發現想多了,兒子根本不是那塊料。對於一個能用毛筆刺穿桌面的人,你實在不能要求他太多。
後來眼見傅容參軍後職位逐漸提升,三年前甚至官封一品懷化大將軍,傅鍾毓才算勉強認可他當初決定。父子倆關係一直不太和睦,為了避免矛盾,傅鍾毓主動提出在將軍府闢出個小院,專門和夫人沈景儀一同搬了進去。
御雪庭離小院距離不近,在薛紛紛敬過茶後,沈夫人親自握著她的手說道:“我這住處既遠又偏,日後沒別要緊事就減少過來次數,省的來回折騰。”
不得不說這個婆婆待薛紛紛不錯,可能是對她心懷愧疚,想要在別處補償。
薛紛紛捏著婆婆送的楠木佛珠,嘴角抿起譏誚的弧度,能不愧疚嗎?
她十六,傅容三十。
她黃花閨女,傅容再娶。
她聽話懂事,傅容新婚之夜跟人跑了。
綜上所述,她吃虧。
不過這未嘗不好,傅容離家整日不見人影,她正好落得逍遙自在。
因著傅容不在,回門是沒有辦法的,只能先拖著。
大抵他提前支會過傅家二老,是以眼看著又過了兩日傅容還不回來,沈夫人待她愈發地好了。就連一向心高氣傲的公公,也偶爾跟她說兩句體己話,讓她放寬心。
這麼說來,只有她是被遺忘的?哼,薛紛紛不無嘲諷地想,這大將軍是真有隱情,還是一點不把她放在眼裡?
二月初七是傅鍾毓壽辰,府裡宴請了不少賓客,其中有當初與他一同在朝為官的,也有想借此機會意欲巴結的。宴席從堂屋擺到了庭院,八碗八盤裡盛著各式珍饈玉饌,肉汁焙筍,口蘑煨雞,松菌蓬蒿羹,醋摟魚……
薛紛紛面色忽然一白,尋了個藉口從正堂退出,一直走到院裡偏僻小亭,傍廣池而建。四周栽種垂柳,堆疊山石,岸邊種稀疏荷花,頗為清幽雅緻。
鶯時一直隨在她身後,知她心情不好,故不敢出聲,只默默地跟著。這會讓見她臉色好點了才試探著開口:“小姐,你方才什麼也沒吃,不如我去廚房拿些開胃點心來?”
薛紛紛定住腳步,思考片刻點點頭,“嗯,那我在這裡等你。”
待鶯時離開後,她緩步走進亭子裡,只見石桌上擺放著一椿木木魚。
她執起犍槌敲了兩下,篤篤聲響在耳際,無端生出一股平和感。
是以傅容在繁忙軍務中抽身回家後,看到的便是這副景象。
蕊心小築裡,只見一女子安坐其中,眉如遠黛,目光慈悲。
一身素白衣裳嫋嫋婷婷,不染纖塵,彷彿即將羽化歸去。她手中持一木魚,低喃不休。
傅容停住腳步,怔忡片刻,“菩薩?”
身旁家僕抬頭看了一眼,垂眸恭敬答:“回將軍,那是您前幾日才過門的夫人。”
第4章 芙蓉豆腐
不多時鶯時提著食盒回來,薛紛紛沒有注意,依舊沉浸在無我境界中。
檀度庵是平南王在南海嶽嶺一面擇的風水寶地,鳩工庀材,特意為薛紛紛修築的。她住進去後雖不說整日吃齋唸佛,但耳濡目染還是有的,經文佛語信手拈來。這會兒唸了一段往生咒,心境開闊許多。
“府裡宴客,廚房做了幾樣飯後小點,我按照您的口味拿了幾樣,小姐看看合不合胃口?”鶯時將食盒放在石桌上,看見她手下敲擊的木魚,不由納罕道:“小姐許久沒碰這東西了,今日怎的忽然想起來……”
薛紛紛放下犍槌,“不知是誰擺放在此處的,我就隨手敲了兩下,不得不說確實能讓人心平氣和。”
花卉紋銀碟裡是切成幾小方的三層玉帶糕,雪白糯米中間夾了層油白糖,上面灑芝麻松仁屑,甜膩飄香。另一銀盞中盛著芙蓉豆腐,因是用雞湯滾煮,是以撲鼻有濃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