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丈夫笑得那麼開心,憐兒只覺得心情更糟,為什麼每件事到了他手中,都顯得格外容易呢?
“你不快樂嗎?夫人?”
憐兒本來正望著丈夫離去的背影發呆,冷不防被身旁的米妲這麼一問,一時之間竟無法回過神來。
回來坎普墩已有一個禮拜,也知道米妲是葳葳的朋友,但憐兒是沒有機會跟這個女孩說任何體己話,她記得以前來這裡時,好像曾幫米妲的母親治過病,但不管如何,米妲似乎都不該問她這麼“私人”的問題。
“你沒有事好做嗎?米妲,不然——”
“夫人,對不起,我並無任何不敬的念頭,”米妲急急忙忙的說:“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在這裡過得快快樂樂,因為我……我一直怕你會嫁過來,完全是我的錯。”
這番說詞荒謬到憐兒都忘了生氣。“你的錯?怎麼可能?米妲。”
女孩低下頭去小聲的說:“因為……跟大人說你住在寶獅莊的是我,他為了能控制寶獅莊,便決定要娶你為妻,對不起,夫人,我不是要故意造成你的不幸。”
可憐的女人,她看起來真的擔心透了。“你毫無理由責備自己啊,米妲,反正我丈夫遲早都會知道我住在那裡,況且會引起他對寶獅莊的注意,也全是我的錯。”
“但在我提起之前,他並不知道你住在那裡啊,得知麻煩全是一個女人惹起的時候,他幾乎氣炸了。”
“我想也是,”憐兒害澀的說:“但該負責的人是我,該怪的也是我自己,米妲,和你完全無關。”
“好吧,謝謝你,夫人。”米妲像是終於卸下了心頭的重擔。“我會祈禱大人的脾氣穩定,不要再像新婚夜那樣突然大發雷霆。”
憐兒羞紅了臉,以為米妲指的是她刺傷雷夫的事。“那天晚上的事你沒有跟任何人提起吧?”
“那件事我和另一名侍女都會守口如瓶的,夫人,但每個人都知道他後來怎麼對你啊,我以前一直以為主子只是比較烈性一些,完全沒有想到他會是個殘忍的人,真是的,才結婚幾小時就打太太的人——”
“你說什麼?”
米妲看一看四周,幸好猛然抬頭的傭人在張望一陣之後,便都再度埋首工作。“夫人,求求你息怒,我無意惹你生氣啊。”
“是誰跟你說我丈夫打我的?”
“玫瑰夫人隔天早上看到你的臉,然後她就告訴貝莎夫人,接著——”
“夠了,老天,他知道這件事嗎?”
“我想他並不知道,夫人,因為男女壁壘分明,女的幫你,男士們則都幫他,甚至引發了不少糾紛呢,像我們的新廚子約翰就打黑了老婆一隻眼睛,賈琪則用碗砸傷了她丈夫的頭,連貝莎夫人都在丈夫罵她長舌之後嘔氣,現在他只好忙著張羅禮物,以便安撫妻子呢。”
憐兒驚愕外加尷尬的說:“雷夫沒有打我,米妲,如果你記性不錯,應該記得我嫁過來的那一天,頭上就戴著黑麵紗,你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你過敏出疹子。”
“不,米妲,那是個謊言,因為……我不肯嫁過來,所以我父親請人揍了我一頓。”
“這麼說——”
“我丈夫背了黑鍋,米妲,你聽好,我希望你去糾正這項誤會,你做得到嗎?”
“做得到,夫人。”想不到自己有此榮幸,實在太意外了。
憐兒離開傭人們,驚駭不已的她需要一個地方靜一靜。如果被雷夫知道大家背後這麼說他,他會怎麼樣呢?會不會反過來再把帳算到她頭上去呢?
清晨時分,魯普外的營帳個個沉靜,每個人都帶著勝利的美夢入睡,探子雖然以每小時的頻率過來向索勃報告狀況,但他們所期待的好訊息卻遲遲未見出現。清晨之後,士兵陸陸續續醒來,不過由於準備工作在前一晚幾乎都已做好,所以大家除了等待之外,幾乎沒有別的事好做。
一個多小時之後,索勃進入雷夫的大營帳報告:“計畫似乎無效了,牆上已沒有巡邏的人,由外望去,行同空城。”
因為索勃的口氣十分勉強,雷夫不禁哈哈大笑。“難道你期待完全不同的結果?”
“我仍然不太相信你的妻子肯幫你。”
“我說過她想避免雙方人員傷亡。”
“我看為裡頭的人著想的成分要多一些。”
“今天早上你休想惹惱我,因為憐兒的計畫成功了,我心情好得很,咱們去接收魯普吧。”
“你不會忘了要小心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