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她其實也會動搖。
就算讓那些女人進門又如何?她信得過他,他一定不會碰別人的。對女人他有嚴重的潔癖。
嚴重到丫鬟經手過的飯食他都吃不下。
只有她是唯一的例外。她就是醫他的藥。哦,曾經。
她曾經不止一次笑話他,若是自己當初沒有回來,他是不是就要斷子絕孫了?
每一次,他都會嚴肅點頭,將她扔上床榻:“是,所以為夫還需要再努力。”
後來……這就成了夫婦二人甜蜜的小秘密。
有時,她會懷著滿滿的惡意,想看看當他知道元淳的性別時,會不會想要剁手。她也說不好,究竟想要等一個什麼樣的時機才告訴他這個驚天的秘密。
元淳……眼下一定還在冬眠。
自己和元淳都不在。
他會不會很孤單……呸!有那個丫鬟在他身邊,孤單個鬼!
她不自覺地重了呼吸。
油燈上那一點火苗終於承受不住她的憤怒,掙扎了下,滅了。
那一次,女醫抓住他的手,替他把脈。
她以為他會暴跳如雷,然而並沒有。他還稱那個女醫為“小姑娘”。
可是那個女醫明明已經嫁人了。
她雖然心中存了一絲疑惑,但那時,有一件更要緊的事情在等待著她。
她絕對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所愛著的人。
作妖的兩個兒媳婦……還有那個女扮男裝的……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目光投向了北面的辛家大院。
黑暗中,她彷彿又回到歧地。他書房外面的院子裡也是這麼黑。
點了燭的書房顯得特別溫暖和明亮。
自從燕七出事,他就一直冷著她。她解釋過、道歉過,就連燕七的家人都不怪她,他卻不肯和她說句話。
他日日歇在書房,她便日日站在院中梨花樹下看他。
他坐在寬大的黑木書桌前一卷卷地看書。
他的眉頭總是皺著,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她時常笑話他,說他用這個表情對著誰,誰都會生出錯覺,以為自己是來找他借錢的。
她太熟悉他。遠遠看他一眼,她就知道他是著涼了還是上火了,是肝不順還是肺不通。
她就會讓廚房給他燉好藥膳端進去,她守在外頭看著他吃下。
第374章 夫妻(下)
她就這樣,日復一日,站在黑暗中守護著他。就像她正在做的另外一件事一樣。
每一天,他都不會關窗。他熄了燭,上床榻,躺得平平整整,被子只蓋到心口。這個人,總是有些一板一眼的習慣。
他大約已經決定要原諒她了吧。那幾日,滅掉蠟燭之前,他會定定地望著她的方向。
她知道,書房裡太亮,他不可能看得見黑暗中的她。
但他的視線好像是活的,總是能牢牢地粘在她的臉上。
他正氣凜然地和她對視,像是拿準了她知道他看不見她。
她恨得跺腳。這個男人,總是這麼不要臉皮,總是光明磊落地欺負人!
有什麼辦法,誰叫自己喜歡呢。
那一天,他沒有拿起那些書卷。他看著她的方向,眉眼間十分掙扎。
他站起身,向門口走去。那一瞬間,她心頭的那面鼓被敲得震天響,彷彿就像他們第一次見面,他二話不說就把她扛在肩頭捉回府中時,是那種新奇的、亢奮的、叫人瘋狂的感覺。
她不知道此刻該站在原地等他,還是轉身落荒而逃。
便在這時,有人進了書房。原來,他站起來是為了迎接這個人。
只是一個丫鬟。
雖然他從來不用丫鬟,但一個丫鬟出現在他的書房似乎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可是他為什麼要站起來迎她?
她敏銳地察覺到,他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光亮。
他竟然衝著來人笑了笑。
然後,她聽到書房裡傳來脆生生的聲音:“王爺,夜裡風寒,關上窗戶吧!”
她聽到他說:“好。”
她的指甲裡陷進了一小塊樹皮。她渾身的血液都湧到了臉上。
她頭上的一小片天,好像“嘩啦”一聲塌了下來,碎了一地。
等到她看見丫鬟的臉,碎成八瓣的心,彷彿再被踩踏進了泥土裡,碾了個稀爛。
眼前的丫鬟,竟然和那個叫做秦挽月的女醫,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