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了一長串的音符。好幾次了,他緊皺的雙眉,因門動了,而舒展開來,他以為門開了的一下秒,一張可愛又佈滿憂愁的小臉,就會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可他是左朌右朌,朌來的還是無影無形的風。
希望,失望,希望失望,兩大信念在輪流折磨著他疲憊的大腦。也加速了他的眼疲勞。半躺在床上,他緩緩閉上了眼睛。想睡卻怎麼也睡不著。眼皮又沉得很,只能閉著眼睛,聽外面的世界。
聽,也只有風鳴奏的交響曲。猶以房門的吱地呀聲最能撞擊耳膜。其實也不一定是風,或許只是有人從門外匆匆走過時產生的氣流,而帶動門所發出的聲音。
他靜靜聽著,琢磨著那並不大的吱呀聲,從頻率,到節奏,到音量,聽著聽著,他都快要找出它的規律來了。
這天終究過去了,秦汝娃沒有了出現,連其他人出沒有再出現了。那晚,他帶著失望入睡,又在失望的夢中驚醒。然後再入睡,再驚醒。反反覆覆,長久未能消停。直到第二天中午,迷迷糊糊中,他聽到了門發出了奇怪的聲音。
突然,他的臉變得嚴肅起來。門有動靜了,這是他感覺到的。他還能聽得出,那不是風吹的。門被輕輕推開的。很有節奏,總共是兩段旋律,一段是推門的,一段是關門的。
他想到了是誰,臉上露了笑容,然後徐徐地睜開眼。
果然,秦汝娃正緊緊地抱著一個保溫桶緩緩向他走過來。兩眼惶恐地看著他。臉色有點蒼白,顯得很憔悴,雙眼浮腫,那是哭過的痕跡。
在秦汝娃走到自己床邊的之前,成奕揚把自己的笑容隱藏了起來,突然就又板起了面孔。
“為什麼到現在才來,幹嘛去了!”成奕揚兇巴巴地問道,眼裡卻是閃現著柔情,這強烈的對比,無論是他的聲音,還是他的表情,都顯得有點滑稽。
可秦汝娃還是被嚇了一跳,哆嗦著回答道,“我,我沒去哪,媽在這裡,我不敢來!”
“要媽一直都在這裡,你是不是就打算永遠都不來了!”
“嗯!”秦汝娃點了點頭。
“沒良心的東西!就知道妥協,明明知道別人說的不對,也不會去反駁。真是一個豬腦袋!”
秦汝娃愕然,成奕揚的柔情蜜意,是不是說明他不生氣了呢?秦汝娃把它當作是了,因為她笑了。
說話間,成奕揚無意間瞥到了她的手。那兩隻昔日的小手,被繃帶纏了一圈又一圈。咋一看,還以為是她手上託著兩個大白饅頭呢。
“你的手怎麼了?”成奕揚心疼地問道,並伸出手,要去牽她的手,但被秦汝娃拒絕了。
她把手藏到了身後,連連說,“我沒事,沒事,就一點點小傷!”
她的慌張,除了能增加成奕揚的擔憂,並起不到任何掩飾的作用。
“拿來,給我看看!”成奕揚命令道。
“沒事,真沒事!我倒湯給你喝!”
她不想讓他知道,是昨天被成媽媽打翻的湯給燙到的。倘若知道是自己的母親犯的錯,成奕揚縱然不會責備自己的媽媽,可他會自責,這是秦汝娃最不想看到的。
她避開成奕揚犀利的眼神,若無其事地把保溫桶放到桌子上,然後拿出一個碗,然後小心翼翼地往裡面盛湯。
湯才盛到一半的時候,她又停了下來。因為旁邊的保溫桶引起了她的注意。成奕揚看出了她的異舉,看了看她陰鬱下下來的臉,才不緊不慢地說,“那是文娜帶來的,是湯,還沒有喝!”
成奕揚並沒有要激她的意思,純粹只是實話實說罷了。也想以此減少她的疑慮。但他的希望要落空了,秦汝娃聽了還是感到很失落。
“哦,”秦汝娃失望地應道,手上的湯,不知倒回去好,還是繼續盛滿。
“把它倒掉!”成奕揚說,語調平平,可又是那麼的強大,容不得別人拒絕。
聽到這句話,秦汝娃有種心被撕碎的感覺。她誤以為,成奕揚口中的,“它”,指的是她的湯。
“為什麼,要倒掉呢?你不喜歡喝嗎?我煲了一個上午的。你喝一點,好不好?”秦汝娃問道,繼而又乞求,“你如果現在不想喝的話,可以留著下午喝,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倒掉?”
“我有說要倒掉你帶來的湯嗎?”成奕揚說,臉上帶著一絲絲的笑意,“我叫你倒掉文娜的!”
“為什麼要倒掉,你不喜歡喝?”秦汝娃問道。雖然她此時此刻有些激動,可同情心,她還是有的。
“不是不喜歡,而是不能喝!”